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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馬第五十章、定計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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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康政權此次北伐,本來就是虛應故事,純使徐、豫發兵,自家幾乎沒出一兵一卒——過江的三千兵馬,以衛護東海大王為名,始終待在睢陽,就絲毫也沒有前進的意思。裴該曾經跟祖逖分析過,琅琊王不過藉此以要名而已,其實並無恢復中原之意。

    那麼眼瞧著兩路大軍已入河南,即將與胡軍決戰,決戰敗了自然可以趁機轉蓬,全線撤退,然而倘若萬一……這決戰勝了呢?肯定進而西援關中啊。一旦把司馬鄴救出生天,不管仍然呆在長安,還是還都洛陽,則其聲望、勢力必將大漲,到時候建康政權又何以自處?

    一瞧危機得度,司馬鄴即便仍舊保留司馬睿丞相之位,但很有可能直接抹掉他陝東大都督的頭銜,到時候朝廷可以往司、兗、徐、豫各州派員鎮守,甚至於給荊、江、湘、交、廣等州也換幾名刺史、都督,則司馬睿、王導等人在江南的多年經營,不全都化為泡影了麼?

    故此消息報到建康,王導當機立斷,請求司馬睿下詔退兵。這大概與裴該奪取成皋關,祖逖兵出轘轅關同時,至於其後的汜水之戰、成皋之戰,因為距離遙遠、交通不便,建康尚未得報。

    詔使快馬加鞭,趕到轘轅,不見祖逖身影,趕緊又奔緱氏,得報說祖使君已下成皋,兵指洛陽……不敢懈怠,匆匆忙忙就跑過來宣旨了。徐、豫兩路大軍,暫在洛陽西南方向紮營,只有裴、祖等少數人進入廢墟憑弔,詔使也跑得累了,就不追進城去啦,關照人去通傳,請二位使君趕緊回營接令吧。

    奉命傳遞信息的小卒「詔令退兵」四字一出口,祖逖當即驚得是目瞪口呆:「我等已摧破當面強敵,山陵待掃、故都待修,河南已在掌握之中,當此振奮之時,卻為何要退兵?!」一撥坐騎,就要回去向使者討個說法。

    裴該一把扯住祖逖的馬頭,說:「祖君且慢。」隨即擺擺手,摒退從人,然後壓低聲音問祖逖:「君若歸營,則必聽宣旨,到時候是奉命啊,還是不奉命啊?我等還是先商議定了,好做決斷。」

    祖逖說這什麼情況都還不了解呢,也不知道琅琊王究竟為了什麼,命令我等退兵……瞧瞧裴該的表情,似笑非笑,他不禁「嘖」了一聲:「便如文約所言,建康無恢復意,然急命退兵,必有所言,否則,是亂命也,我可不遵!」

    前線打得好好的,你不可能毫無理由就要求我等退兵啊,否則「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完全可以當作沒聽見。

    裴該笑笑:「王導素以忠厚長者面貌示人,凡行事必占其理,既命退兵,安得無藉口?若彼言……或荊、湘,或交、廣,又有亂起,甚至南貉造亂,威脅建康,則命退兵,非為無理。若彼有理,祖君是從命,是不從命?」

    祖逖搖搖頭,態度堅決地說道:「若江東生亂,自有王茂弘、王處仲等主持,我等素不預江南事,何必退兵相助?即彼等生此藉口,吾亦不肯歸也!」

    其實初發兵之時,祖逖根本就沒有料到局勢竟然能夠走到這一步,他原本的計劃,是兵進河南,與胡漢主力大戰一場,倘若僥倖得勝,逼得對方只敢退守幾座名城大邑,那自己就有機會派一支別軍去救援長安——倉促發兵,能夠打成這樣,很難得了。可是沒想到徐州兵的戰鬥力遠在自己預料之上,而胡漢朝又莫名其妙起了內訌,導致劉粲後撤,劉敷授首,而且估摸著劉曜也會撤長安之圍,趕回平陽去爭權。這正是底定河南,進而西援關中的大好時機啊,一旦錯過,等到胡亂止息,到時候無論是劉粲再來爭奪河南,還是劉曜再去攻打長安,局勢一個不慎就很可能返歸原點去。

    終究河南城邑殘破,百姓流離,徐、豫主力一退,光靠李矩、魏該他們是很難守得住的——你不可能支援他們太多兵馬吧,就算給了,糧草又從何而來?而長安方面能不能依靠這一段時日長短尚且不知的喘息期,秣馬厲兵,生聚待敵,也還在未知之數。


    所以啊,倘若河南的戰事不順,你不叫我退,說不定我也不得不退;如今戰事順利,正是趁勝追擊,擴大戰果的時候,建康突然下令要求退兵?傻瓜才會聽你呢吧!

    然而裴該提醒祖逖:「今琅琊大王為陝東都督,雍州以東,一以制之,君若不奉命,則恐有淪為叛臣之虞。且我等主力皆在河南,倘若建康發兵北上,直取淮陰,而王處仲率江上之卒以向譙縣,掘我等根基,又當如何處?且君所部多為兗、豫塢堡主,昔日為大義所責,不得已而從征,倘聞退兵令,各欲歸去,祖君可能留之否?」

    祖逖聞言,不禁緊鎖雙眉,沉吟不語。

    關於建康方面可能用什麼方法來掣肘北伐,裴該是存有警惕心的,也時常秘與裴嶷商議,謀求對策,王導直接要求北伐軍撤退,自然也在預料之中——只是沒想到退兵命令來得這麼快。當下祖逖不語,裴該也不說話,只是無言地望著他,少頃,祖逖緩緩抬起頭來,瞥了裴該一眼:「文約籌劃萬全,想必已有對策,還請教我。」

    裴該苦笑著搖搖頭:「對策是有,說不上萬全……」

    他說首先,咱們得要有拋棄罈罈罐罐的決心,我不要徐州了,你也不要豫州了,趕緊派人把自己和將領們的家眷全都接出來,從此就在中原紮根立足。其次,最好趕緊派一支兵馬前往睢陽,扣下東海王司馬裒,以之為質,好跟建康方面談談條件。至於第三——

    「當急遣使長安,請天子詔,留我等在中原,如此則無為叛臣之虞也!」

    祖逖先是點頭,隨即卻又提出自己的疑慮:「豫州喪失,還則罷了,卿在徐州經營數載,根基深厚,積儲亦豐,若為建康取去,只憑河南焦土,恐難支撐數萬兵馬……」

    裴該說了:「此亦無可奈何之事,且若我等行動得快,天子下詔,仍留我等青徐、兗豫都督號,則二州未必便失。」

    祖逖猶豫道:「前此用文約之計,遣使往長安去,求天子授節,遲至今日,尚無消息……則天子詔可急得否?」

    裴該笑笑:「祖君心亂矣,秋毫即在睫前,竟然不見……」

    為什麼咱們遣使長安,請求授予節杖,卻遲遲得不著回復?那是因為往長安去的直線道路不通啊,被迫只得南返襄城,從荊州北部兜個大圈子,經宛縣而奔武關,才能抵達潼關——當初司馬鄴從洛陽逃往長安,就是走的這條道兒——此後劉乂占據了華陰,堵住了西入關中的通路,那使者估摸著得還再往遠路繞……這會兒他到沒到長安,見沒見著天子,都不好說。

    但如今河南、弘農兩郡中,已無成規模的胡漢兵馬,而劉乂要回平陽去「清君側」,也必然離開華陰——即便他還留在那兒,幾千喪敗之卒,有何可懼?咱們可以從洛陽直線向西殺去,那距離不比從這兒到建康來得近便些嗎?等到覲見天子,求下詔書來,估計咱們不奉命的消息也就才剛傳回建康,王導他們想向江北動兵,難道不需要再準備、組織麼?

    祖逖恍然大悟,不禁訕笑道:「方寸已亂,竟思不及此,慚愧啊。」

    裴該心說你沒啥可慚愧的,你以為就這幾分鐘時間,我能把方方面面都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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