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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來你可能不信34章 透心涼,心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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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汝魚也不貪心。

    殺了二混子後,大夢屍山血海,有人入夢來。

    現在只記得屍山血海,卻不記得入夢而來的是何人,夫子既然不說,自然有他的道理,李汝魚也沒有糾結在心。

    沉默了一陣,「有人報官?」

    按說不應該,自己殺孫鰥夫大快人心,大安遺臣們更不會自掘墳墓。

    李夫子搖搖頭,「倒是沒有,二混子的屍首在青柳江下游被發現,估摸著是在順江集,這兩人……也應該不是為二混子命案而來。」

    北鎮撫司哪有閒情操這些小命案的心。

    又道:「飛魚服,繡春刀,記不記得我曾說過的鎮撫司,這兩人便供職北鎮撫司,遊走在大涼天下,偵緝、捉拿、誅殺異人。」

    「異人?」

    李汝魚第一次聽見這個詞,但看夫子言辭和神色,他顯然早已知道。

    夫子扯了扯嘴角,浮起一抹諷刺。

    異人?

    不都還是人!

    只不過不被大涼這方天下的規矩所容納罷了,自己來到大涼天下,並無特異超然之處,反而束手束腳,遠不如大涼的那些大儒灑脫快意。

    「所謂異人,便是如黃巢、孫鰥夫之流,這種人很多;但有異人知曉禍從口出患起於手,是以蟄伏如常人,大涼這朗闊疆域裡,誰知道還蟄伏著多少呢。」夫子說話的時候,很有些嚮往。

    若是能與慕名久之的大儒妖人飲酒高歌論詩作賦,比如陶淵明諸葛村夫之流,亦不負此生。

    李汝魚聞言默然。

    如此說來,父母、婆婆爺爺都是異人,夫子亦是異人。

    那麼問題來了。

    異人究竟是什麼人?

    結合已知情況,所謂異人,是在某一天某種特定環境下,倏然間明白或者知道了什麼,從而改頭換面,比如孫鰥夫,成為異人後便建國稱帝。

    又比如黃巢,先前的傻兒子哪說得出「我花開後百花殺滿城盡帶黃金甲」的霸氣詩句來。

    那麼他們原先的思想意識還存在麼?

    這是李汝魚最關心的事情。

    自己被雷劈五次,每次都僥而不死。

    但誰知道某一天自己會不會被劈死,又或者沒有被雷劈,卻成為一個如夫子一般蟄伏在大涼的異人,那一天自己還是自己?

    還記得過世親人,夫子和周嬸兒麼。

    最無法讓人甘心的,小小呢。

    會永遠失去小小嗎?

    自己成為異人之後,還是李汝魚嗎,這和死亡有什麼差別?

    不想死。

    更不想失去小小。

    所以……必須知道真相。

    真相,也許夫子知道,但李汝魚不會問,問了,天穹落驚雷,世間再無夫子,畢竟夫子不是自己,雷落必死。

    那麼,就由我來撕開這層籠蓋在大涼天下的黑幕!

    李汝魚深呼吸一口。

    目光堅毅。

    夫子看在眼裡,老懷欣慰,經事而長,幼木開枝。

    周嬸兒來了。


    實際上因為北鎮撫司出現的緣故,村里人雖然聞見驚雷聲,怕惹禍上身,沒有任何人來查看情況,只有在家裡餵了雞鴨正準備洗個澡換件衣衫的周嬸兒匆忙跑來。

    看著又黑了許多的李汝魚,周嬸兒無語的很,「又被雷劈了?」

    李汝魚也很無語。

    小小一臉的幸災樂禍,嬌俏吐舌,「他活該呢。」

    周嬸兒在場,夫子有些話便不好再說,閒聊了些許事,夫子忽然想起一事,「今後得提防著些趙姓年輕人,我見他看小小的眼神……和汝魚一樣。」

    周嬸兒笑而不語,面有捉狹。

    小小很有得色,沒心沒肺,「喲,原來我這麼受歡迎,其實那大哥哥也不錯啦,長得還是很俊秀的哇。」說完瞟了李汝魚一眼,心裡滿滿的都是懵懂。

    李汝魚一臉黑線。

    夫子忍不住哈哈大笑,連小小都情竇初開,李汝魚怕是明白了他自己對小小的心跡。

    兩弟子一對璧人,挺好。

    為了慶祝李汝魚復原,將後院晾曬的臘肉取了些許,又切了一截香腸,小小跑去私塾將夫子的酒取了來,四人恰好一桌。

    濃霧漸漸散去,視線可及二十三米外。

    ……

    ……

    繡春刀出鞘,透胸而過。

    渾身力氣剎那抽失。

    狹長的刀身透過胸膛後,尚多半尺,刀尖滴滴答答的滾落著從體內帶出來的血,很安靜,也很悅耳,讓朱七想起了當年一刀穿胸那個知州時的畫面。

    那個知州未中第之前,便是遠近揚名聞於朝堂的小文豪,於永安六年高中一甲探花。

    一甲探花,喜著青衣。

    便有了個「大涼青花」的別稱。

    之後外放江陵府做了個縣令。

    永安六年他只是個縣令,永安八年,已是一州之首,一則此人確實才華昭彰治政有道,雖只為官兩年,卻在大涼朝野有著廣為傳頌的清雅名聲,二者有一個好恩師——大涼朝堂炙手可熱的當朝相公。

    朝中有人好辦事。

    這位知州,原本會有一個意氣風華直上青雲的大好前程。

    如果沒死,未來說不準就會進入朝堂中樞問鼎相位。

    然而世間事沒有如果。

    錯就錯在他不該寵信府上一個年輕護院……就算那個護院救過他命,但也不至於拿出身家性命來藏匿他。

    那個護院,正是臨死前怒喝某乃常遇春也的異人。

    他死得很不甘心。

    常遇春是誰,北鎮撫司不知道,但他是異人,那麼北鎮撫司就必須將之捉拿歸案,可當他以筷作槍挑死五個袍澤後,朱七覺得只有死亡才能宣洩內心的痛楚。

    淺酒高歌同出城,落日歸鄉我一人。

    於情當殺,於理當誅。

    否則北鎮撫司在異人中還有什麼震懾可言。

    最終殺了常遇春,看著袍澤屍首,又見那位知州抱著常遇春的屍首對自己等人怒吼,說要上奏陛下云云,自己悲憤不已,惡向膽邊生,一刀將之透心涼心飛揚。

    當時的畫面,和現在如出一轍。

    不同的是,這一次是自己被繡春刀穿了個透心涼。

    朱七想過很多次,自己會怎麼死去,也許某一天,死在某一個異人的手上,也許有一天也會成為異人,被雷劈死又或者被袍澤用繡春刀殺死。

    但絕對不會是今天這樣。

    同樣是死,朱七卻感覺內心很蒼涼,匹夫多少血,皆是帝王家中狗。

    說棄便棄。

    朱七沒有回頭,只是望向白霧下的扇面村



34章 透心涼,心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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