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原有神明第67章 女兒

    「我們滴家鄉在希望滴高原上~

    牛羊成群，在草原吃草~

    炊煙裊裊，在天空飄蕩~

    男男女女，在壩子歡笑~

    我們唱歌，我們舞蹈~

    我們歡慶充滿希望滴家鄉~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雅拉高原迴蕩著幸福之歌和娃娃們的歡笑，給他們帶來這一切的神女成為雅拉府新一任的老爺。

    這是西原歷史上第一位女老爺。

    雅拉府廚房，史上第一位女老爺擼著袖子正在煮湯。

    原先做奴隸的人大多被折磨得缺鼻子缺眼，缺胳膊、缺手指面對健全人時，多多少少有些自卑。身上缺東西，生產力也十分有限。

    妲娜決定把手裡的健體丸都煮給他們喝。

    如今條件好了，不必拔野草煮湯，隨便從雅拉府庫房裡挑些風乾肉和藥材都能讓一鍋湯看起來比野草湯更靠譜。

    就是需要喝湯的人太多了，她沒有那麼多健體丸，一顆煮一大鍋水，不知道分到碗裡還剩多少效果。

    「雞桶雞桶！我需要你的幫助！」

    傲嬌的生子系統抬了抬眼皮子，閉上眼繼續睡，並不想搭理她。

    它已經擺爛了，如果沒有一點生崽崽的苗條，它會擺爛到地老天荒。

    「雞桶？」

    「雞桶！」

    「雞什麼雞啦！」武子期走來，「怎麼還在煮湯？」

    他很忙，忙著教他一百多個學生，還忙著一些很有必要早做打算的事。

    排陣練兵、恢復生產，還要和東唐做生意，這些都是長遠的大事，眼下最急的是即將到來的雅拉女神的降生日，要準備慶祝和祭祀的相關事宜。

    妲娜把大勺子塞給花大姐姐，要她幫忙攪一會兒，去餐房和武先生說話。

    「還是按照以前的準備，只是一樣，不要人牲，換成牛羊。」

    管家老貢來了：「妲娜老爺，仁欽的太太想見您。」

    這麼多年來，眾人只知她是雅拉府大太太，從前是南迦府的小姐，似乎沒人知道她的名字，以至於現在稱呼她為「仁欽的太太。」

    大太太換了身衣裳，盤的一絲不苟的髮髻上沒有一點首飾，油亮亮的。她說：「我要走了，去救我的女兒金珠。」

    還是曾經的餐房，還是曾經那把梨花木的扶手椅，但已物是人非。

    妲娜坐在扶手椅上，垂在桌面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漫不經心道：「去吧，沒人攔你。」

    大太太欲言又止，平靜的偽裝被打破：「你已經擁有了一切，我想你幫我。」

    「幫我救救我可憐的女兒。」大太太不由得哽咽。

    妲娜拒絕：「當年你給了我阿媽一粒假死藥，讓她得以離開雅拉府，我感激你，但我沒有忘記卓娜死得有多慘，一報還一報，我會放你和你的人離開。」

    「至於金珠，我不救。」

    大太太嘴唇顫抖，撲通跪地，雙眼通紅：「做做好事吧，神明會保佑你的！」

    妲娜冷笑：「我不信神。」

    大太太震驚。

    沒有西原人不信神，更何況神明選中的神女。

    她哭了一會兒，實在沒有轉機。

    門外，前管家羅傑拖著條斷腿等她，「太太」

    於是前管家羅傑帶路，她第一次下到雅拉府的地牢。

    雅拉府地面三層樓，一層比一層華麗奢靡。地牢黑黢黢的，陽光像利劍從一扇巴掌大的小窗射進來，蛇和老鼠就在陽光里穿梭。

    前管家羅傑借來火把，既照明帶路，又驅散擋路的蛇鼠。

    仁欽在最陰暗的那間牢房裡，背坐著，傴僂著，一動不動。身旁有兩堆噁心的東西，一堆是他的嘔吐物，一堆是他的排泄物。

    察覺到搖曳的火光，不顧一切地追隨而去，但被牢門擋住。

    從小到老過慣了上面塞神仙的好日子，才在地牢關了幾個時辰就坐不住了。

    實在不是人待的地方！

    看清來人，知道自己暫時沒有出去的希望，諷笑道：「你是雅拉府的大太太，你以為她會放過你嚒？」

    他的聲音蒼老又沙啞，但仍帶著老爺的自尊與驕傲。

    大太太看他頭髮凌亂、臉上塗屎的模樣，覺得還不夠痛快，笑道：「她當然會放過我，倒是你，自身難保。」

    仁欽聞言，扶牆大笑。「那就看誰笑到最後。」

    大太太曉得他的底氣，她早就認出了妲娜的眼睛，但她相信妲娜的選擇。

    「我要走了，至於你，妲娜會替我和我的兒女報仇。」

    沒有歇斯底里的吶喊，所有的仇恨都沒有了意義，過去的事情已經發生，無論如何改變不了。她要留著心力去做更重要的事。

    湯還在煮，少年十七把仁欽帶來了。

    仁欽一身污穢，顫顫巍巍走向他的神鳥翡翠寶座，然後一屁股坐下。

    寶座上什麼都沒鋪，涼津津的，冰屁股，但很安心。

    妲娜再次拜託花大姐姐幫幫忙，罵罵咧咧地從餐房出來。心道忙死了忙死了，見了這個見那個的。她是什麼很賤的人嚒？犯人嚎一嚎就可以見。

    她跟少年十七說：「十七哥，以後誰點頭，就把人牽到誰那裡去。」

    她有點不滿武先生在這件事上做她的主，她不想見大太太，更不想見仁欽。

    「你來了。」仁欽欣慰抬手。

    妲娜沒有接住他抬起的手，反拎住他的後頸，把他丟到矮階下，撣撣灰，坐下。又從懷裡抽出很大一捲紙鋪在桌案上，舔舔毛筆，利用碎片時間寫武先生布置的功課。

    被丟下去的仁欽：？？？

    「你叫妲娜？」仁欽很快調整好尷尬，沒話找話，拉近距離。

    妲娜焦頭爛額，自從當了神女，又做了老爺，功課也越來越多、越來越難了。武先生說只有自己學得好，將來跟東唐交流時才不會吃虧。

    見妲娜不理，仁欽慈愛道：「很美麗的名字。」

    妲娜抓炸了頭髮。

    好厚一疊啊，要寫到什麼時候啊，她和白瑪他們約好午睡後去雅拉湖捉魚的。

    可憐的她既沒有午睡，也沒有寫完功課。

    仁欽繼續慈愛：「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的眼睛生得很美，像我。」

    頂著爆炸頭的妲娜頓筆，抬眼，水樣大眼裡滿是冰芒。

    仁欽笑得更加慈愛：「傻孩子，你是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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