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姜安寧今天表現出的狠辣,與往日那般愚蠢到天真的澄澈眼神,大相徑庭。
以及看似綿軟無力,卻四兩撥千斤,捶打在人最吃痛又不易留多少痕跡之處的招數分明是殺招混合著刑訊上手段的做法。
種種跡象,都表明此時的姜安寧,同他們盯梢多年所熟知那個孤女大為不同。
一個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性情大變,要麼從一開始就是偽裝,要麼就確實是趙海這件事情給她的打擊太大。
江巍有些煩躁的揉了揉眉心,他更傾向於是前者:姜安寧騙了他們所有盯梢的人!
該死的!
這種事情脫離了掌控的感覺,讓江巍滿心慍怒,戾氣橫生,不經意的用力,便捏碎了手中剛斟滿茶水的杯子。
姜族長咽了咽口水,大氣不敢出一個,屁股悄咪咪的往遠離人的位置挪了挪。
他心裡更加認定江巍是看上了姜安寧,這分明是被戳破心思,惱羞成怒呢!
一行人到了縣城時,已經臨近午後了。
剛進城門停穩了車,江巍給手下一個略高些的男人打眼色,那人立馬捂著肚子,表情誇張:「誒呦,不行了,我得去個茅房,你們別等我了。」
說完就匆匆忙忙的跑開了。
人有三急,姜安寧也沒懷疑什麼。
村里。
張氏擰著吊梢眉,心裡頭隱隱有些不安。
「這賊丫頭,怎麼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別是誆咱們在這兒當傻子?」
她看著王勝,略略有些埋怨。
王勝想說不能,未開口,心裡頭忽然咯噔一下。
他並不了解姜安寧究竟是不是個面軟好拿捏的人,對她的認知,大多都是來自趙海的口述。
萬一姓趙的吹牛!
「壞了!別真是誆咱們的,嬸子,您先坐坐,我出去掃聽掃聽!」
王勝步履匆匆的,等不及一點兒張氏應聲,就已經跑出了趙家的院子。
等跑到老石橋處,未能看見趙海,心中的懷疑漸深。
在看到附近土溝里滿是凌亂的腳印,還有血跡,王勝暗叫了一聲糟糕,心思警惕的看看四周,確准無人,忙不迭的跑了。
張氏絲毫沒察覺出不對勁兒,只是嘴上止不住的埋怨:「這王勝怎麼回事兒?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
她忒了一聲:「真是被姜安寧那賤丫頭給氣昏頭了,我讓王勝去看什麼,他又不認識路!」
張氏站起來,環顧了一圈四周,原本看熱鬧的村民,等了半上午也沒個後續,早就等得不耐煩,各自散去。連在趙家院子裡敲敲打打裝樣子的『打手』,這會兒也累的不行,萎靡的坐在趙家門檻上,無精打采的。
她找不見能幫著跑腿兒的,咒罵了姜安寧幾句不堪入耳的字眼,氣呼呼的邁著腳,朝著姜族長家走去。
姜族長的二兒媳姜白氏瞧見她來,暗吐了一聲「真晦氣」,十分不待見的翻了個白眼。
等人離得近了時,姜白氏轉臉換上盈盈笑意,熱情的招呼起人:「趙家嬸子怎麼有空過來?快坐快坐。」
張氏微抬著下巴,很是享受姜白氏的尊敬與討好,輕慢的『嗯』了一聲,端著架勢擺譜:「你家老爺子呢?姜安寧呢?讓她來請個人,磨磨蹭蹭的到現在還沒回去,快叫她出來!」
「姜安寧?」
姜白氏愣了一會兒,有些暗暗提防起張氏是來找事兒的。
「我一直就在家呢,沒見安寧那丫頭來過啊。」
姜白氏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我公爹也沒在家。」
沒在家?
張氏有些急了,心頭縈繞起恐慌。
她不顧姜白氏的阻攔,推開人就往正屋裡頭走,尋摸了一圈,確確實實沒有見到姜白氏之外的人,頓時心慌不安起來。
「你這人是不是有病啊?我都說了家裡沒有人,你還往裡進!回頭丟了東西,我一準找你!」姜白氏氣得不輕。
張氏沒有理會她,急匆匆的又去村正家裡,見村正家大門落了鎖,心裡的不安更甚。
她回去家裡,這才恍惚的察覺,王勝那個龜兒子也跑了!
「該不會要出事兒吧?我這眼皮子,咋一直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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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衙門,瞧見被人拖著下來,早就已經不省人事模樣的趙海,姜安寧還訝異了下。
死了?
她走過去想要探一探人的鼻息,被江巍攔下:「只是暈了,不用管他。快快去擊鼓鳴冤吧,不好讓縣令大人久等。」
??
姜安寧眉眼間起了幾分狐疑,總覺得江巍這話奇怪。
她剛拿起鼓槌敲了一下登聞鼓,回聲都還沒有散開,就有衙役出來,客氣友好的將她請進衙門。
公堂之上,縣令早已穿戴整齊,正襟危坐,兩邊的衙役也站得挺拔板正。
仿佛早早就準備好了等她過來似的。
姜安寧壓下心頭的怪異,剛自報家門,還未來得及將想好的陳情訴狀說出口,堂上所坐的縣令大人,就先滿面威嚴的喝令:「堂下那個睡過去的是何人?」
「公堂之上,如此沒有敬畏之心,成何體統?」
「來啊,將他潑醒!」
登時就有人拎了一桶冰涼刺骨的鹽水,從頭到腳的潑在趙海身上。
鹽水順著指縫滲了進去,灼痛瞬間讓他十根手指頭顫動起來。
冷水打濕了衣料,將人凍得直哆嗦。
趙海醒來,勉強看清四周的環境,戴著烏紗帽穿著官服的縣令、兩側立著手持水火棍的衙吏,俱都表情威嚴的橫眉冷目看著他,登時嚇得褲子又是濡濕一片。
「大人饒命啊!」
有一瞬間,趙海是想求救喊冤的。
目光觸及到江巍平靜無波的目光,想起在馬車上經歷的酷刑折磨,立馬選擇了屈服:「我招,我都招」
他事無巨細說了個清楚明白,對一切罪行供認不諱。
姜安寧甚至沒什麼機會與人對質,趙海就被下了大獄。
她著實有些意外事情會這般順利。
【果然朝中有人好辦事兒啊!】
什麼意思?
看著眼前突然飄過去的文字,姜安寧有些不明所以。
在她進衙門之前,入城時謊稱肚子疼的男人,就已經從衙門裡帶上了捕快,去趙海家裡,將那幾個虛張聲勢的『打手』給抓了回來。
張氏看見捕快,臉色都變了。
生怕這些人會連她也一塊兒抓了去,半點兒聲音沒敢出,低著頭像只鵪鶉似的抹去存在感。
直到那幾個捕快帶著人走了
「我就說姜安寧那小娼婦不是什麼好東西!剋死了爹娘的天煞孤星,這會子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