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總站在宏遠商場外面,老闆們圍在他身邊,臉上的笑容一個比一個真誠,仿佛方才劍拔弩張的氛圍根本不存在。
宏遠總經理湊到寶總身旁,一臉諂媚地說:「寶總,等錢到位了,您一定先把我的貨款結了啊!」
寶總感覺渾身起雞皮疙瘩。
他對宏遠總經理的轉變很不適應,他寧願宏遠總經理恢復回之前那種咄咄逼人的樣子。
就在剛才,他忽然接到一個國外的電話。
對方自稱北方投資銀行,願意用成本價120%的價格收購他手中的債權,來簽合同的人已經坐上飛機了,下午就能到。
大哥大的隔音效果接近於零,全辦公室的人都聽到了。
債權賣出去了,有錢了!
有錢的借債人就是大爺,攻守之勢為之一轉,辦公室里的氛圍一下子變得和諧了。
他要走,老闆們全都下來送他。
經過這一遭,他對生意人的嘴臉認識得更清楚了。
「違約金晚幾個月付,沒問題吧?」寶總慢條斯理地說。
老闆們愣了一下。
債券賣出去了,按理說違約金是該跟貨款一起付的。
寶總淡定地說:「能等違約金的先結貨款。」
話音落地,老闆們全都醒悟過來。
違約一天,違約金才幾個錢?
結貨款才是正事!
「我能等!寶總!」
「我也能等啊!」
「您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不要違約金了!」
「我也不要了!」
老闆們七嘴八舌地開口,眨眼間就有三個老闆放棄了違約金。
寶總有些意外。
違約金加起來有一百多萬,他只是想用這筆違約金給玲子多賺一點錢,沒想過不給這幾個老闆。
沒想到一下子省了八分之三!
利潤,剩下的違約金,以後用違約金掙的錢......三項加起來應該能有一百多萬,也不枉他和玲子如此坎坷地折騰一場。
「行了,都別送了!」
「錢到賬後我會聯繫你們的!」
寶總坐進出租車。
他拿出大哥大,撥打汪明珠辦公室的電話。
剛才汪明珠也給他打了一個電話,但他那時候正忙,只簡單聊了幾句,知道是汪明珠幫他把債權問題解決了。
「汪小姐,你找蘇總幫忙了?」寶總皺著眉毛。
在他看來,汪明珠與蘇鼎非親非故,總是麻煩蘇鼎,遲早會引起蘇鼎的厭煩。
這是自毀前途的行為!
他寧願自己賠錢,也不希望汪明珠為了他和玲子葬送大好前程。
「沒有,幫你的是一個叫葉夫多妮婭的俄國人,她長得可漂亮了。」汪明珠誠實地回答。
俄國人?寶總一臉迷茫。
汪明珠解釋道:「她是蘇總的朋友,看到我為你們的事情發愁,非要幫你們不可。」
寶總的眉毛又皺了起來。
與其說俄國人人美心善非要幫他,不如說俄國人覺得汪明珠是蘇鼎的朋友,為了討好蘇鼎幫了汪明珠。
說到底,還是沾了蘇總的光。
寶總深吸一口氣,他無奈地說:「我是沾了蘇總的光了,也不知道蘇總願不願意讓我沾這個光。」
「你下班以後跟我一起去拜訪蘇總,把事情說清楚。」
「不只是為我解釋,也為你解釋。」
......
蘇鼎就著午後的陽光閱讀著中午加急刊印的魔都日報特別篇。
這張報紙只講了一件事。
《以無私援助,求共同發展——論我國的援外工作》
標題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篇文章的作者。
蘇鼎把這篇文章反覆讀了幾遍,然後珍而重之地把這張報紙摺疊起來,放進桌子最底下的小抽屜里。
蘇鼎露出感慨的表情。
昨天,甲骨文安保公司庇護了非洲的華資和華人;今天,大領導就來魔都發表了一篇關於援外工作的文章。
巧了嗎這不是?
蘇鼎扭頭望向市政府的方向。
大領導只要打個電話,這篇文章就會見報,根本沒必要親自來一趟。
親自來是為了表達重視。
表達對誰的重視?蘇鼎笑了笑。
《以無私援助,求共同發展——論我國的援外工作》
不愧是大領導,遞話都這麼有水平。
「這是告訴我做事不要有功利心,遲早會有我的好處。」蘇鼎喃喃自語。
出於戰略需求,國家會越來越重視援外工作。
但由於政治原因,國家不方便在國際上重拳出擊,不能很好地保護自己在國外的投資。
國家需要海外的幫手,他被選中了。
甲骨文安保公司是全球第一僱傭兵集團,有能力在第三世界國家保護任何目標。
而且身為公司老闆的他是一個華人,還主動釋放了善意。
「無私援助,共同發展。」
蘇鼎翻來覆去地咀嚼這句話,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他拿起話筒,撥出一個電話:「放手去干,搞點大動靜!」
......
《候選人格林頓婚姻不忠?》
《匪夷所思!格林頓逃避兵役!》
《格林頓與好友吸食違禁藥物!》
《格林頓?我們不要他做大統領!》
《任何人都可以!除了格林頓!》
格林頓眉關緊鎖地看著桌上的報紙,報紙中全是對他本人的真實詆毀,讓他連怎麼反駁都不知道。
這些事,他確實都幹了。
相關的報道鋪天蓋地,看上去會對他的選情造成非常不利的影響。
「我們不能什麼都不做!」
格林頓的競選經理非常生氣,他咆哮道:「我們必須吹響反擊的號角,花錢買這些文章消失,然後給其他人身上潑一些髒水!」
他的提議是無比正確的。
但一聽到「花錢」這兩個字,格林頓就露出頭疼的表情。
錢!錢!錢!
他要是有錢就好了。
有錢的話,他早就給這些報紙氪金了,決不會讓關於他的不利新聞大面積地出現在報紙上。
可他沒有啊!
他是最不被看好的競選者,他的競選主張還跟其他競選者有一些重疊,因此在資本市場上完全沒有競爭力。
資本家們都不願意往他身上砸錢,生怕連個響都聽不見。
「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