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白承認,他在外界眼中,成績優異,脾氣溫和,可這並不代表他骨子裡就是這樣的溫吞。
人都有兩面性,周聿白也不例外。
一面清雅溫和,一面冷峻無情。
少年站在人群中,身姿挺拔,像一棵傲然屹立的白楊樹。周聿白一直是各科老師口中的三好學生,但真正了解他,接觸他的人不多,他就像是開在懸崖的高嶺之花,無人敢攀登採摘,無人敢觸碰他的逆鱗。
「聿白......」梁亦看了眼他臉上的冷漠,又看了眼他太陽穴暴起的青筋,有些無奈地扶了扶額。
完了,這位大佬開始發射威力了。
相識多年,他還是有些了解周聿白的,他同情地看向那個驕傲漂亮的校花,心中默默為她祈禱。
周聿白沒理睬梁亦,他徑直走至許願面前。
「沒事吧?」
少年清朗磁性的聲音響起,許願抬眸看向他。
目光交錯,她看見少年眼裡一閃而過的暖意。
許願對周聿白其實也不算熟悉,兩人只是點頭之交,話都沒正式說過幾句。
她自然不覺得周聿白是為了她而來。
「我沒事......」許願開口,才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啞啞的。
「給。」少年丟給她一瓶牛奶,眼睛眨了眨,「剛買的。」
「嗯?」許願接過牛奶有些不知所措。
牛奶上還殘留著少年手上的餘溫,溫熱又心悸。
「欠你一瓶牛奶,你就當我來還債吧?」
她張張嘴,道了聲謝。
想不到自己當初一瓶買一送一的牛奶,而還來了一個大佬的人情?
就見那少年嘴角微揚,然後彎腰順了順她柔軟的頭髮,「別害怕」。
許願縮了縮身子,抬頭小心翼翼地看向他,怎麼覺得大佬像逗貓似的?
周圍都是高個少年,將他們圍在中間,以至於沒多少人看見少年的舉動。
溫柔又繾綣。
周聿白將少女緊緊護在身後,目光淡淡落在那個始作俑者身上,漠然開口,「這個食堂存在的意義是什麼,恐怕有些同學沒有搞懂吧?」
許寧心虛地看了他一眼,紅唇微張,想開口,身體卻是僵住了。
仿佛一盆水,從頭澆到腳,涼透了。
少年今天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黑色直筒長褲,很簡單的一個搭配,但自身散發的氣場卻是有十足的震懾力。
許願躲在男人身後,像只小貓崽悄悄露出頭看了眼人群,就瞧見剛剛還囂張的許寧皺著眉,欲言又止地看著周聿白。
「聿白......有必要鬧成這樣嗎?我......」許寧欲言又止,有些局促不安,她是個要面子的人,而如今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奚落,當即覺得臉紅透了。
周聿白沒理她,他掃了眼人群里那一雙雙眼睛,冷酷又堅定地開口,「鼓勵學生,讓學生感到南宜高中的溫暖,難道不是這個小餐廳開設的意義嗎?而不是像有些學生一樣,把這個私人廚房私有化,甚至官僚化,如果真正按照學校規定來,在座的幾位,除了我和梁亦,誰能進來吃?不都是混著進來的?」
話落,鴉雀無聲。
字字珠璣,殺人誅心。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位大佬。
姚茵茵興奮地拉著許願的手,眼睛的笑容都要溢出來了。
「是啊,平時我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這真把自己當根蔥了?」姚茵茵高傲地抬頭看向許寧。
「說別人的時候,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就是,誰不是從高二升上去的,有什麼好瞧不起人的。」
人群中,早有人對許寧剛才那番話有所不滿,如今更是借著機會發泄了出來。
許寧聽聞這些話,黑了臉。
心裡儘管有再多怨氣,她也不敢當著周聿白的面再發作,畢竟許寧喜歡周聿白多年,誰的青春沒有個掛在心上的少年呢?
況且那個少年和她住在同一片別墅區,抬頭不見低頭見。
青梅竹馬,自幼相識。
一切可都是命中注定!
許寧喜歡周聿白,雖然被他說了一頓,但換個思路想了想,這不就是周聿白在教育她?
教育她不就是因為在乎她?
思及此,許寧雖無地自容,但心中卻又染起另一把火。
追老公,要臉幹嘛?
反正已經撕破臉了,不如乾脆不要臉了,硬著頭皮上!
許寧乾脆利落地走至許願身邊,挽住許願的手臂,彎腰湊到許願身邊,在她耳邊輕輕呢喃,「鳶鳶,剛才姐姐也是為了你好,才說你的,你不會怪姐姐吧?」
這一幅姐妹情深的模樣,很難讓人想像許寧方才的陰陽怪氣。
「鳶鳶想吃好吃的補補是吧,走,姐姐帶你進去,想吃什麼吃什麼。」
冰涼纖細的手腕覆在許願手臂上,她只感覺一陣頭皮發麻,手腳僵硬,頭都不敢抬,她想掙脫開許寧的束縛,可許寧卻是死死拽著她的胳膊,手更是輕輕擰著她胳膊上的軟肉,用極低的聲音開口,「再動下,你就別想待在家裡了,裝軟弱誰不會啊。」
說完她挽著許願,姐妹二人友好地往小餐廳走去。
許願彆扭極了,想閃開,卻是個子沒有許寧高,力氣也沒她大,她只能像擺在砧板上的魚,任人魚肉。
兩人走至周聿白面前時,許寧特別硬氣地看著少年,微微一笑,「聿白,接下來是我和許願之間的家事,你就別管了哦!」
說完她低頭問許願,「許願,你說是不是?」
許願被她這一出鬧的,也沒了脾氣,只能蔫蔫的點點頭,「嗯。」
說完她抬頭,視線與周聿白相撞。
周聿白雙手插兜,垂眸看了眼眼睛紅得像兔子的小姑娘,心裡不知怎的突然像被針扎了似的,悶悶的疼疼的。
他站在原地,靜靜看著許願從面前經過,女孩很瘦,縮在許寧身邊,小小的像只沒有安全感的小貓崽。
就在他以為事情就這麼過去的時候,忽然,很輕很輕的聲音,自前面傳來,他聽見許願輕聲說了句,「謝謝學長。」
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動了,他微微嘆了口氣。
「聿白,走了,你今天也說這麼多了,給人家許寧一點面子。」陳馳環住周聿白的肩,拖著他往裡走去,聲音壓低,「許寧都說了是人家的家事,你管這麼多做啥?」
周聿白蹙眉,看著前面那個漸漸縮小的身影,有些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這種感覺可真他媽的糟心。
明知道她是寄人籬下,無可奈何,可他還是忍不住替她難過。
所有人都同情許願,可都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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