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是個平安夜。
翌日清晨,晨曦透過濃密的枝丫細細碎碎灑落一地。
溫霜白快天亮才歇息,這會正蜷縮在一棵大樹底下,青衣烏髮垂落一地,露出的半張睡臉白皙恬雅。
接替她守夜的是沈鶴風。
他正了正道袍,選了處風水寶地,席地而坐,先鄭重地用清潔術清理自己,然後拿出龜甲,進行每日的晨間三卦。
第一卦,他卜今日運勢,卦象顯示『富貴險中求』。
第二卦,他卜自己何時能入明竅境,卦象顯示『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第三卦,他卜灼華師姐是否已拿到五品龍焱爆目蛇的妖丹,卦象顯示『然』。
沈鶴風蹭地一下站起來,當即就公布了這個消息:「諸位,五品妖丹已名花有主!」
此言一出,驚走樹間鳥雀無數。
溫霜白被吵醒,從落葉堆中爬坐起來,沒什麼反應地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作為穿書人,她早就知道了。
不遠處,銀玄依舊睡得香甜。
謝子殷靠坐在樹下,聞言也只是眼皮輕輕動了動。
他不知原身在太華山秘境中奪第一的具體過程,但知道結果。
結果是,原身並沒有靠這枚蛇丹。
三人都反應平淡,唯獨陸嘉垚積極響應,不可置信地道:「真的嗎!這麼快,這才第二日,妖丹就被人取走了?是誰取走的?」
沈鶴風:「灼華師姐。」
陸嘉垚感慨:「不愧是我們青靈山的大師姐,早就聽說大師姐的鎏虹劍一絕,果然如此!」
溫霜白打斷他們:「你們有沒有想過,爆目蛇妖丹被拿走,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才能拿第一?」
「???」陸嘉垚震驚,脫口而出,「什麼,我們要拿第一?!」
「」溫霜白頓了頓,頗為無語,「廢話。」
第二輪拿不到第一,千機閣的頭名就和她失之交臂,這可是三萬靈石啊三萬靈石!
陸嘉垚弱弱地說:「哎,霜白師妹,其實我覺得我們拿個前十就很不錯」
最後一個『了』字,在眾人目露威脅的逼迫下,被他默默咽回肚中。
不是,原來他的親親隊友們此次的比試目標居然都是第一名嗎!!
他一直想的都是拿個第十名就很好了哇!
沈鶴風語調輕鬆:「我只要比陸英那貨高就行。爆目蛇被灼華師姐拿走,接下來我們多殺六品妖獸,基本上就穩了。」
謝子殷看他一眼,輕嗤:「天真。」
溫霜白也說:「朋友,你想得未免太簡單。你們問天閣,為什麼每次陸英都是第一,而你只能拿第二,你都不想想原因?」
沈鶴風勃然大怒:「好啊!你們兩個又開始了是吧!昨晚你們是不是又親」
溫霜白嘴角一抽,霍然起身,兇狠地道:「姓沈的!你要敢把後面的話說出來我就拔了你的舌頭!」
沈鶴風:「怎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們就能說我萬年老二?」
謝子殷對事不對人,客觀公正地道:「她說的是事實。」
「啊啊啊啊——」沈鶴風氣得把道士帽往地上一扔,「來啊,我們決一死戰!!」
睡夢中的銀玄瑟縮一下,忙挪遠了睡。
陸嘉垚欲哭無淚地走上前:「你們別吵了,不是說商量怎麼拿第一嗎!」
『第一』兩字很有效果,沈鶴風冷靜片刻,把道士帽撿回來,神情不快地問:「那你們說說,我們要怎麼做?」
溫霜白拍走身上沾著的落葉,眸中精光閃爍:「你們猜,太華山秘境中最值錢的是什麼?」
謝子殷聽見此話,眉眼一動,淡掃她一眼。
此女神情篤定,看來是知曉答案。
太奇怪了,進秘境後,她的一系列言行舉止,都和書中那位惡毒女配背道而馳。
謝子殷心有猜疑,垂目深思。
沈鶴風皺著臉苦想,最值錢的五品妖丹已經被灼華師姐拿走了,還能有什麼?
陸嘉垚更是想不通,想了三秒就放棄,畢竟他也只是想拿個第十。
第一的世界太費腦,不適合他。
「太華山秘境最值錢的當然是」遠處,銀玄半支起頭,睡眼惺忪,柔聲道,「太華石。」
溫霜白微微一笑:「然也。」
沈鶴風咂摸了一下,眼睛一亮,贊道:「妙啊!」
太華山秘境天材地寶無數,但這一切,都是依託於陣源的太華石而生。
太華石,可是門派至寶之一,其價值不可估量,豈是一枚蛇丹可以比擬的?
沈鶴風當即就道:「我卜卦問路。」
涉及門派至寶,此事非同小可,沈鶴風第一次在眾人面前用了噬靈幡。
開始之前,他找謝子殷討要那些還沒來得及煉丹的靈植。
涉及到儲備糧,溫霜白銀玄兄妹兩人警惕地盯著。
雖然東西在謝子殷那,但這可是公共財產,個人不好輕易挪用吧!
謝子殷:「說說原因。」
他再決定給不給。
沈鶴風沉默半晌,寶貝地摸著他的幡,老氣橫秋地幽幽一嘆:「知道為什麼叫噬靈幡嗎?啃噬靈石靈植靈丹,這幡才能為老夫所用啊。」
溫霜白:「?」
什麼破幡,要吃這麼好?
謝子殷思索片刻,拿出了一堆魚獸的殘肢,赫然便是那條巨齒鱷吃剩下的那些。
「你先試試這個。」他說。
沈鶴風:「?」
沈鶴風為自己的寶貝幡說話:「你讓它吃這個,不好吧?」
溫霜白:「有什麼不好的,能給它吃就不錯了,快點,別磨嘰,算出方位我們儘早上路。」
銀玄歪頭附和自家師妹:「對呢,總不能比我吃得好。」
沈鶴風:「」
先前卦象說他這段時間走貴人運。
什麼貴人運,惡人運吧,一群惡人!
沈鶴風憋屈地道:「好吧,我試試。」
沈鶴風將噬靈幡直插於地,擺魚肉在近前。
他跪坐在幡前,閉目,渾身靈力翻湧,口間低聲念道:「吾身服義而未沫,今以靈魚祀眾靈,問太華石之所向,東西南北中,望眾靈指路!」
一陣陰冷狂風席捲而來,落葉被吹得四處紛飛,颳得人差點站不穩。
殘魚之肉被吸入噬靈幡中,消失不見,白如雪的幡布在風中如海上船帆抖動不止。
突然之間,噬靈幡破地而出,朝西北方向飛去。
眾人對視一眼。
溫霜白第一個飛奔追去,鬥志昂揚,裙擺颯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