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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魏文魁第十六章、為人難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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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昭自歸老家彭城以後,便即閉門謝客,日以詩酒自娛,朝廷多次徵召,皆不從命。但他只是關上大門而已,並沒有閉塞耳目,因為在前漢時即聲望頗隆,故舊相識遍於天下,所以時常關注各方局勢,並且寫信給孫權,為之謀劃。這回他又有信來了,開篇就說:

    「關東亂起,誠恐舊人煽惑,仲謀生不臣之心也……」接著分析,說天下大勢已定,人心亦思安穩,你這會兒要是跳將出來,結果必然是死路一條「昭受令兄之囑,輔仲謀以安東南,原意為中國守土,並廣大孫氏也,乃無分裂之意。今孫氏侷促會稽一郡,昭乃惶愧,不敢就死,因無顏見令兄於地下也。若仲謀妄動,更使孫氏族,昭寧化飛灰而已!」

    倘若僅僅這些話還則罷了,張昭會做哪般表態,孫權猜也猜得到。可是書信末尾,張昭又說啦:「昭有故人在舟師中,昨致書來,雲朝命舟師南下,未知向海徐耶,向吳會耶?仲謀慎思……」

    孫權一瞧,哎呦,虞仲翔說得沒錯,朝廷果然把東海水師給派過來了「得無是宏輔之謀耶?彼見勢竟如此之速,則我無機會矣。」

    於是只得聽從虞翻之教,即命虞仲翔前赴洛陽,通過王朗上奏,請求赴洛謁見天子。王朗受了虞翻所託,感念昔日不離不棄的主從之誼,就大大地為孫權說了一番好話:「此前權受其兄託付,守護江東,因其年輕識淺,致受周瑜所惑,西聯劉表,以拒先帝。今既降順,已痛悔前日之過也。關東亂起,蔣欽、陳武等孫氏舊臣亦叛,權因惶惑,欲請罪闕下。伏唯聖裁。」

    曹髦詢問是勛的意見。是勛笑道:「孫仲謀一世梟雄,因力不侔,而為先帝所並,吾未見其有痛悔之意也。然大勢既定。彼非愚昧,因請入覲,是恐朝廷疑而伐之也。若迫之反,以應歷陽,於中國大不利;盍即召之來。善撫慰之,授之顯爵,以彰朝廷寬仁、陛下智慧?使權離會,東南可安矣。」

    其實請求入覲的非止孫權一個,還有駐軍琅邪的臧霸臧宣高。孫權是因虞翻之勸,看清楚了形勢,知道造反沒有好果子吃,為了保全身家性命,也為了保證孫氏家族不徹底覆滅,這才捏著鼻子走出了最後一步;臧霸則不同。他壓根兒就沒有造反之意。

    臧宣高這人沒有什麼野心,只是守著自己一畝三分地捨不得放棄而已。關東亂起,曹沖派人來聯絡,孫康、孫觀兄弟和尹禮等勸說臧霸不聽,竟私自率部西去,以合曹植等。臧霸這下子可真嚇著了,整天跟衙署里轉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朝廷派扶風太守王雄族侄、琅邪人王祥前往莒城,遊說臧霸,原意王氏乃琅邪郡內數一數二的地頭蛇。設或臧霸不從,便利用宗族勢力嘗試驅逐之。誰料王祥才見臧霸,堂堂臧宣高便放聲大哭,說:「霸實無二心也。孫康等叛。本欲自縛闕下請罪,又慮霸去而卒伍亂,若使海、徐動盪,則百死莫贖此罪矣!霸當何如?休徵教我。」

    王祥說:「將軍功高,先帝命之以鎮海、徐,合當懸圖雲台矣。若不即入都請罪。誠恐晚節不保,為萬世所笑。今當從祥歸卒伍果無人可託付耶?」

    臧霸說我想不到什麼合適的人我手下兵馬,跟孫康他們帶走的本為一體,就怕我這一走,別人未必鎮得住,他們全都會受孫康等人的蠱惑而從賊啊。王祥籌思少頃,試探道:「若將軍不以祥駑鈍,請為鎮軍。」


    臧霸大喜其實他才不在乎海、徐是不是動亂呢,在乎的是海、徐之亂會不會加重自己的罪愆,如今既然有人願意頂鍋,那還是趕緊溜走為妙啊便即將兵權交於王祥,自己攜帶家眷北上,從青州繞個圈兒,直奔洛陽而去。

    王祥得獲兵權後第一件事,便是把王氏族人勇健者安插為校,隨即將各部分離,散布於東安、東莞、陽都、海曲等縣。其中自然難免有人作亂,好在規模都不甚大,王休徵領著王氏族人逐一征討,很快就把局勢給穩定了下來不過王氏之霸於琅邪,進而為關東第一顯姓,亦由此為發端。

    臧霸、孫權先後入京,一定程度上防止了關東亂事的進一步擴大。是勛即請聖旨,赦免二人之罪,並加臧霸前將軍銜,加孫權太中大夫銜,同拜為鄉侯屬於曹魏異姓爵位的第二級至於實權,當然不能再給他們留下啦。

    臧霸途近,而且一見著王祥就立刻啟程了,孫權路遠,還先讓虞翻去打了一回前站,來去耽擱,等進入洛陽城,已經是仲夏五月間事了。這時候關東亂事也臨近了徹底鎮定之時。

    樂進攻鄄城,曹植等揮師來救,旋被團團圍困於城中。曹子建困坐愁城,整日飲酒大醉,然後戟指痛罵:「子桓殺我!」最終為其門客、廩丘人王觀所殺,並縛曹楷,開城以納王師。

    至於南線,于禁、夏侯尚先後摧破蔣欽、陳武、朱據等,並王昶所率安豐藩兵,合圍曹沖於歷陽。其實仗打得不甚漂亮,夏侯尚甚至一度遭到蔣欽的突襲,差點兒連小命都搭進去了。好在反亂各部兵力都極薄弱,多不過數千人而已,又為諸葛亮設謀,使分割包圍,遂被逐一剿滅蔣欽、陳武奮戰而死,朱據被俘,押赴洛陽斬首。

    曹沖見事不協,一度想要突出歷陽城,從牛渚渡江逃往丹揚,然而魯子敬受命還師,先使丁奉率快舟二十條直下蕪湖,正好攔住了曹沖。曹沖渡江不利,被迫退返歷陽,眼瞧著被剿滅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再說曹植既死,鄄城克復,曹植二子曹苗、曹志尚在沖齡,即為王觀所縛,與曹楷一起送到樂進軍中。樂進早就得著了曹洪的關照,說:「彼皆天家骨血,死生唯天子可斷,慎勿折辱,使先帝於地下亦不得安寢也。」所以樂文謙好生接待反正就三個孩子嘛,只要徹底隔離,也不怕他們鬧出什麼事兒來也不戴枷,也不上桎,直接推上安車,就派人押送去了洛陽。

    曹髦以問群臣,該當如何處置?群臣皆以為謀逆大罪,本當車裂,且夷三族,因為天家骨血,乃可降一等裁斷:曹楷就應大辟,曹苗、曹志應當瘐死橫死獄中,其實是賜其自盡二王妻妾等,並當入官為奴。

    曹髦頷首,便待下旨,突然間是勛在班列中長嘆一聲,悽然道:「哀哉,人之為人,難矣哉!」曹髦不禁皺眉,就問:「令公何所思而嘆耶?」是勛起身拱手,沉著應答:「臣因思人生在世,抉擇實多,未識當從聖人之教耶,當從律法所限耶?故此而嘆。」

    曹髦說這還用想嗎?「聖人傳天道於君,君乃制國法於時,法若不合聖人之言,乃當權也。若法刻細,不通情理,則與秦政何異?」

    是勛說那就是嘍「三族之誅,周禮所無,肇始於秦,為商鞅設連坐之法,一人觸律,家族親戚不告者,同罪。是以苗、志之罪,在未能發其親過,並出告也。然且不論彼尚年幼,未識善惡,即成年矣,子云:『父為子隱,子為父隱。』若即刑之,是違聖人之言,且示天下,孝乃當死,不孝或可全身也,不亦謬歟?」

    《論語》中有記載,葉公曾經對孔子說:「吾黨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證之。」我的家鄉有個人很正直,他老爹偷了羊,他出面指證了老爹。然而孔子卻回答說:「吾黨之直者異於是。父為子隱,子為父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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