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元年第四十四章一次邂逅

    趙珍怡見方雲奇這一副窘態，不禁撲哧笑出聲來，起身拉起他的手，道：「外面這麼好的陽光，我們出去走走吧。」

    方雲奇趕緊借坡下驢，道：「對對，來西安這麼久了，只顧辦公事了，我還沒陪你好好逛一逛西安城哩。」

    二人手拉著手來到院子裡，趙珍怡忽道：「我看城裡也沒什麼好玩的，儘是士兵和汽車，我們不如出城去玩吧。」

    方雲奇高興地贊同，二人便從南門出城，就象兩隻快樂的小鳥飛出了西安城。

    一出了城，真如鳥兒放出了籠，魚兒游歸了大海，感到天是那樣的寬，地是那樣的廣。

    二人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地在田野和山林間奔跑追逐，高聲呼喊，再也用不著偽裝，再也用不著潛行，感到連空氣都是那樣的隨意而愜適。

    二人瘋鬧了一整天，終於感到有些累了，見道旁有一座小山，樹木蔥籠，便奔上山來，在一棵大樹下歇息。

    方雲奇看見在夕陽的餘暉中，趙珍怡背靠在樹幹上，鼻尖綴著幾粒晶亮的汗珠兒，臉腮潮紅，高高的胸脯微微起伏著。

    四周是那樣的安靜，除了偶爾幾聲遠遠的鳥鳴，靜得都能聽見她那略帶喘息的呼吸聲。

    趙珍怡對方雲奇的偷覷似無所知，只是靜靜地靠在那裡，眼光低垂著。

    方雲奇再難自持，一把抓住趙珍怡，有些迫不及待地將她一個嬌滴滴的身軀，抱進了懷裡。

    趙珍怡只感到一陣顫慄，就閉上眼睛，將又紅又燙的小臉兒深深地埋進方雲奇的胸上，雙臂卻緊緊地摟住他厚實的雙肩。

    忽然，山下槍聲大作，二人一驚，趕忙分開。

    聽了一陣，方雲奇道：「從槍聲來判斷，好象是幾個人對付一個人。」

    槍聲又停了，許久沒有動靜。

    方雲奇對趙珍怡道：「我們下山去看看。」

    剛要走，前面荊棘叢中傳來唰唰的聲音，不一會兒，忽地鑽出一個人來。

    方雲奇見此人三十多歲的樣子，西北農民打扮，右手提著一把二十四響駁殼槍，左手緊緊捂著腹部，鮮血從指縫間沽沽外冒。

    看來他被人追殺，腹部中彈，拚全力衝上山來，希望藉助這山上樹木荊棘的掩護躲過後面的追兵。

    那人看見方雲奇與趙珍怡，本能地舉槍對準他們，但當見二人手中並無武器時，便無力地垂下，繞過他們，繼續往前面走去。

    後面追殺的人越來越近，已能聽見悉悉欶欶穿過荊棘叢的聲音。

    方雲奇根據聲音和方位判斷，追來的人至少在五六人以上，他們不相互招呼提醒，卻分三路包抄而來，可見必是此中老手。

    再看那人身負重傷，步履蹣跚，如何能敵得了。

    那人忽然被一根山藤絆倒，從斜坡上滾了下來。方雲奇忙飛身上前將他擋住，並從地上扶了起來。

    那人面色慘白，用微弱的聲音對方雲奇道：「謝謝你，小伙子，快走，這裡很危險！」說完又掙扎著要往斜坡上爬。

    方雲奇不禁對此人大為佩服起來，自己身陷絕境，卻還顧及素不相識之人的安危，決非等閒之人。

    當下對趙珍怡道：「珍怡，你去引開他們，晚上我們在城南門口會合。」

    趙珍怡應諾，縱身而起，往山右邊斜道上衝去，一路故意將荊棘弄得嘩嘩直響。

    只聽得下面三路悉欶之聲，稍一停止，立即便齊齊轉向了右邊，向著趙珍怡追去。

    待聲音遠去，方雲奇趕緊扶著那人從左邊下山。

    幸好此時天色已黑，在夜色的掩護下，方雲奇扶著那人，按他指的方向，一口氣奔出二十幾里路，才在一座茅屋前停了下來。

    那人用手叩了叩門茅屋的門，他已極度虛弱，幾乎整個身子都已靠在方雲奇身上。

    門開了，一個大漢站在門裡，見此驚呼道：「劉團長，你負傷啦？」忙把他們讓進屋裡。

    方雲奇不禁心下大奇，暗忖道：「劉團長，哪個部隊的？」

    他此時才想起他們一直在往北跑，一個念頭在他腦中象閃電一樣划過：莫非此人是共軍！

    這時從屋裡出來一個青年女子，看樣子象是這大漢的妻子。

    她動作麻利地從炕頭柜子里拿出一個藥箱，熟練地給被叫著劉團長的人包紮傷口。

    女子對大漢道：「只能暫時止血，必須馬上回去做手術，取出彈頭，否則有危險。」

    大漢遞給劉團長一杯熱水，點點頭道：「我這就去準備。」

    又疑惑而警覺地上下打量著方雲奇，問劉團長道：「這是何人，如此面生？」

    劉團長喝了幾口熱水，血也止住了，精神比剛才稍好了些，便對大漢道：「多虧了這位小伙子救我，要不然我恐怕回不來了。

    「但我也不知他的來路，是在躲避追兵的路上碰到的，可我看他不象壞人。」

    方雲奇對他們的身份沒什麼興趣，劉團長也已到了他們自己的地方，心中便擔心起趙珍怡來，又想到今夜還要去見蔣介石，不能在此耽擱。

    便對劉團長拱手道：「我今晚還有要事要辦，就此告辭，後會有期。」抬腿便要走。

    劉團長卻一把抓住他的手，懇切地道：「小伙子，謝謝你救了我。

    「你既有事要辦，我也不敢留你，但請你記住，一個月後，我在這裡等你，望能來一見。」

    方雲奇答應了，告辭出來，在黑夜中向著西安城的方向飛足狂奔，近後半夜時，終於趕到了西安城南門下。

    見趙珍怡早已焦急萬分地等在那裡，方雲奇這才放下心來。

    城門自然早就關閉了，好在方雲奇隨身帶著軟索飛鉤，二人尋隙用飛鉤搭上城牆，翻進了城中。

    來到城南密站，方雲奇讓趙珍怡先行歇息，自己匆匆換上夜行衣，縱上屋脊，徑直向著西南方向奔來。

    來到關押蔣介石的院子，方雲奇仍然先悄然攀上院子後面的大樹，卻見院後那個半地下石屋的窗口黑洞洞的，似乎一點光線都沒有。

    方雲奇不禁有些著急，心想：「難道我來過的跡象被東北軍發現，將人轉移了，還是蔣委員長已睡下了？」

    但這後一種想法立即就被他自己否定了，上次來時也並不比現在早，蔣委員長都還沒睡，一定是別有隱情。

    方雲奇決定前去一探究竟，便躍下樹幹，摸到地下室後，貼進地面小窗仔細一聽，裡面果然什麼動靜也沒有。

    方雲奇大惑不解，心想：「難道他們真將蔣委員長轉移了，可轉到哪裡去了呢？」

    他只得離開石屋，借著樹影和角落，在花園裡四處轉悠，當轉到小樓正面時，忽然看見二樓正中那個房間透出燈光，再看樓道里似乎還有士兵守衛的影子。

    方雲奇精神一振，暗道：「莫非蔣委員長被從地下室轉移到樓上了？」

    便小心翼翼地再次繞到小樓背面，這時，他看見那亮著燈光的房間，後面的陽台上有一個高瘦的人影在走動，看身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