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青年教師抬起頭，向前走（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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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天打亂了生物鐘，到了晚上張潔實在困得不行，早早睡了，直到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才起床。

    吃完午飯，張潔打車去了醫院。醫生說夏雪有些低燒，所以一直也沒敢讓她出院，而且夏雪和夏招順之間始終隔著一些東西，很難有效溝通，留在醫院有童欣陪著，隨時開導，多少還讓人放心點。

    剛到病房樓層，張潔迎面碰到趙晗。趙晗手裡拎著飯盒，衣服上一大塊油污，還粘著些飯菜的痕跡。

    張潔：「怎麼回事，吃飯怎麼弄得一身都是？」

    「能怎麼回事，小姑奶奶又發飆了唄。」趙晗嘆了口氣，指著衣服，「飯一口沒吃全灑我身上了，好在我有先見之明，今天穿羽絨服，要是新買的大衣我不得心疼死。」

    「她又發什麼火？」陪趙晗到盥洗房，幫她清理衣服上的污漬，張潔問。

    「知道那老太太誣陷她的事了唄。」趙晗說：「也不知道誰把這件事發網上了，你也不想想，這小姑奶奶什麼脾氣，拎起板凳就要去拍人家，結果弄了我一身。這會童欣還在裡面勸著呢。」

    張潔問：「那個網站上發的？」

    趙晗：「咱市的教育論壇，微博上也有轉載。」

    張潔忙拿出手機，很快找到了趙晗說的那篇新聞。新聞標題是「中學生扶老人反被訛詐，事實真相到底如何？」

    張潔粗略的看了下內容，雖然作者隱去了當事人的名字，但事發的時間和路段都沒錯。這篇報道的編輯叫程瀟，張潔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我剛才也覺得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聽過，後來打電話問劉宇，他說是是陳彥宇的表姐，在門戶網站做網絡編輯。」趙晗說。

    張潔也想起來了，原先閒聊的時候劉宇曾經提到過幾次。不過這事爆出來也好，有了公眾關注，交警那邊在做責任認定的時候也會更謹慎。而且從內容上看，程瀟的字裡行間還是有明顯偏向性的，還專門留下了聯繫方式，尋找目擊者。

    「你再看看下面的評論。」趙晗說。

    張潔把手機下滑到評論區，評論區裡有不少對夏雪的支持和對受傷老人的聲討，但也有一些質疑夏雪的言論，甚至點名道姓，例數了夏雪過往的種種『惡行』。

    「他們怎麼知道是夏雪的？」張潔有些納悶。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半個三中都知道這事了，外面人能對上號也不稀奇。」趙晗說：

    「裡面還有一條評論，把夏招順車禍案翻了出來，說撞人也遺傳，有什么爹就有什麼閨女！夏雪就是看到那條評論才發飆的。」

    這可是誅心之言，張潔忙划動手機，「哪呢？」

    趙晗：「別找了，估計是被刪除了。只是不知道是他自己刪的還是程瀟刪的。」

    「這事和當年的事怎麼能聯繫在一起？」張潔有些惱火，她很清楚當年發生的事對夏雪的傷害有多大。

    「網絡不就是這樣嘛，你也不能只要求別人說你想聽的吧。」

    「夏雪爸爸呢？」

    「王嚴舒介紹了個律師給他，說是以前打過這類的官司。」

    「這事聽聽專業人士的建議也好。」張潔點頭，「走吧，看看那丫頭去。」

    病房裡很安靜，夏雪躺在床上，整個人都蒙在被子裡，童欣坐在床邊一臉的無奈。

    「怎麼樣了？」張潔進了病房，小聲的問童欣。

    童欣輕輕嘆了口氣，「很暴躁，也很難過！」

    「我才不難過，我為什麼要難過，不就是撞人遺傳嗎。」夏雪猛的掀開被子，從床上做起來，「反正在別人眼裡我就是壞女孩，小太妹，打架鬥毆，喝酒抽菸泡吧，把老師氣進醫院，現在多撞一個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別胡說，我們都信你！」

    趙晗伸手，想安撫一下夏雪，卻被夏雪用力的擋開，「什麼相信，什麼信任，你們就是可憐我。我需要你們可憐嗎！」

    夏雪吼著，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下來，「我不用你們裝好人，我就是爛泥扶不上牆！」

    「鬧夠了沒有！」張潔突然冷下臉，上前一把扯開夏雪的被子，「鬧夠了就跟我走。」

    趙晗和童欣都被張潔的舉動嚇了一跳，一直溫文爾雅的張潔怎麼突然變得暴躁起來。

    張潔也沒解釋，一面讓趙晗去開車，一面把羽絨服裹在夏雪身上，然後半拉半拽的把她拉出病房。

    「我現在帶你去個地方，之後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就算你想去找那個老太太的麻煩，我也不會再攔著你。」有些粗暴的把夏雪推進車裡，張潔說。

    「去哪？」趙晗小心翼翼的問。

    「北晨街」

    二院到北晨街差不多半個小時的車程。車駛入濱河路，距離北晨街還有兩個街口的時候，張潔突然示意趙晗把車開慢些。

    今天氣溫還是很低，不過沒什麼風，所以街上的行人也多些。在往來的行人中，童欣很快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侯兵，他怎麼在這？」

    侯兵手裡拿著一疊紙張站在路邊，身高馬大的，特別扎眼。

    「在幫找目擊者。」張潔看了一眼身邊的夏雪，淡淡的說：「他們還列印了一些單頁發給路人，也算是廣撒網吧。」

    夏雪沒吱聲，身體靠在椅背上，目光著凝視窗外。

    車緩慢前行，從濱河路，到西陽街，再到北晨街，熟悉的身影一個接一個的出現在視線里。

    陳彥宇，艾佳，薛麗，于洋洋，劉景，龔曉平。。。。。

    「那個和張曉磊一起的女孩叫張曉燕，是他妹妹。。。。。。媛媛媽媽居然也來了。。。。。。曉菲和她媽媽原本是打算出去旅行的，不過聽說你的事也改簽了班機。。。。。。高堯，這個平時動都懶得動一下的傢伙居然也來了！劉宇，姜艷老師。。。。。。咦，陳老師也來了，真是的，一把年紀了，這麼冷的天還出來。」張潔在夏雪身旁自言自語的說。

    夏雪頭緩緩的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的一個個身影，視線也漸漸模糊起來。

    「你認為他們只是同情你，可憐你嗎？」張潔伸出手，抹去夏雪臉上下滑的淚珠，「佳佳說你是他們的雪姐，是一個很善良又敢作敢當的女俠！你會犯錯，會惹事，但你不怕事，也從不說謊。她信任你，不只是因為你是她的同學，而是因為她認真的了解了你。」

    「你爸爸也沒有和對方做任何私下的調解，而是選擇了用法律手段解決這件事，這也說明了他對你的信任。」張潔頓了頓，「當然，沒人能保證最後的結果是如我們所願的，但即便如此那也是生活的一個部分。你不能因為所遭遇的一次不公就對生活失去信心，就把周遭的世界想得那麼黑暗。」

    「張潔說的對。」童欣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