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蕪一連幾日,又是吃不好,又是睡不著。
楚凌倒是沒再讓她侍寢了,雖然他做起來兇狠,可平日裡並非重欲之人。
但姜蕪每日都需要給他研磨伺候。
楚凌不喜歡旁人近身,就用她用得順手。
對於這個,姜蕪真是恨得牙痒痒,卻還不得不低眉順眼地伺候他。
他也不怕自己偷了機密去陷害他。姜蕪真的想這麼做,可她著實太廢物了,如何做這種事情,著實毫無頭緒。
事實上,楚凌也不可能允許自己有政敵這種東西的出現,先不說她都不知道偷什麼,就是偷到了,也不知道該給誰。
煩死了。
她有些想莫陽舟了,再不見見他,姜蕪覺得自己要瘋。
於是她給青陽公主下了拜貼。
這兩人如今已經是心照不宣,她下了拜貼,那邊就知道怎麼安排了。
不過這次姜蕪沒去成。
她在路上遇到了兒子。
楚燁在一個酒館門口正要進去,他同行數人,俱是相仿年紀,十五六歲少年郎,一面禮讓著一面相繼進入酒館。
雖然那個個都難掩意氣風發,個個俱是風華正茂,她的兒子在其中,依舊是最矚目的。
姜蕪心中驕傲得很,便是不親,那也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兒子,便不是她教導的,那也長成了驚才艷艷的才子。
她沒叫住阿燁,雖然見一面不易,但也不想擾了他好友相聚的興致。
見了他進去,姜蕪放下了車簾,叮囑下人一會兒提前去將他們的帳結了才離開。
馬車未走出太遠,忽得停了下來。
「夫人,」馬夫在外邊開口,「少爺過來了。」
姜蕪一愣,打開車簾往後看,果真見著向這邊跑過來的少年。
她的眉眼忍不住彎起,難掩喜悅地在下人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阿燁。」她笑意吟吟,「慢點。」
少年因為跑得太快,停下來的時候還有些喘息,卻很快就調整好,規規矩矩行禮:「母親。」
「你怎麼過來了?」
「孩兒見著了您的馬車,既是遇著了,母親怎的」說到這裡,楚燁有幾分遲疑,「怎的不叫住孩兒?」
說不上埋怨,但那語氣是可以聽出些許失落的。
姜蕪有些驚慌,怕他誤解:「母親只是不想擾了你們同好之間的相聚。」心裡又因為兒子對自己的在意,升起幾分喜悅。
她對孩子,自是與對楚凌不同的。
她的孩子與她素來不親,言語之中總是過多冷淡,讓她傷過很多心,可每次只要對方微微對自己親近,她又忍不住原諒這些傷心。
「旁的事情哪有母親重要?」楚燁語氣都急了幾分,仿若被惹傷心的是他一般,然而不知想到了什麼,目光又暗淡下去,他的視線快速瞥了一眼姜蕪身後的下人們,又收斂了方才的急切,「既是遇見了,母親若是無事,能陪孩兒飲茶嗎?」
姜蕪當然願意,她甚至誠惶誠恐。
兩人就近去了一間茶館。
其實能聊的也不多的,楚燁今年已過了會試,如今在國子監學習,只等來年的殿試。
姜蕪倒是不擔心,他有楚凌這個丞相父親是其一,阿燁自己也是頂優秀的,此次的會試,他便是拿了第一名會元的位置。
但她還是問了幾句學業。
姜蕪覺著阿燁應該知道自己並不懂什麼的,但他也沒有不耐煩,對於自己的問題,都一一耐心作答。
她開始覺著,送去老宅養也不是什麼壞事。
這孩子的性子跟他父親完全不同,看起來被教得很好。
適逢下邊又有人提起即將歸朝的如月郡主,姜蕪特意去聽了聽。
眾人對這位郡主,都是大加褒賞與憐憫的,畢竟那麼一位弱女子,為了兩國遠走他鄉,而今十幾載後終于歸來,誰人提起不唏噓?
她聽了幾句,回過頭,見阿燁也在聽。
「阿燁也喜歡這些八卦嗎?」姜蕪覺著稀奇,在她的印象里,孩子可能只對聖賢書有興趣。
楚燁臉上帶上了幾分笑容:「也聽聽的。況且是郡主這樣的奇女子,用那樣柔弱得肩膀,擔起如此重擔。郡主遠赴他鄉這麼多年,如今能回來,也是大燕強盛的證明。而且母親你應該也是高興的吧?」
姜蕪的指甲死死扣著手心。她高興?她是挺高興的,如果這些話不是從兒子口中說出來。
她知道的,孩子是心地善良,他同情弱小,他充滿憐憫。
可姜蕪的心,從沒有這麼難受過。她控制不住地難過。
就算和離了,她也帶不走孩子的,想要孩子就是痴人說夢,她不敢想。
到時候楚凌娶了楚嫣,她就是阿燁新的母親。
是阿燁崇敬尊重的對象,是他欣賞的奇女子。
他們會成為真正的一家人。
那自己呢?明明他是自己懷胎十月生下來的,是自己鬼門關里走一遭生下來的。
姜蕪在楚燁驚慌的目光中,發現自己竟然落淚了。
她急忙擦拭眼淚:「不是的,阿燁,跟你沒有關係的。」
可因為太過委屈,她的眼淚就像是擦不完一樣。太丟人了,真的太丟人了,她都是一把年紀的母親了,卻在孩子面前,這麼沒有形象地哭泣。
這麼一來,在阿燁的心裡,自己這個母親,就更加廢物了。
姜蕪心口難受得像是被什麼堵住一般,好恨!她不知道自己該恨什麼,她恨一切讓自己走到今天的人,包括這個沒用的自己。
「母親!」
楚燁應該是真的被嚇到了,起身之時椅子也被推去了後面,他還沒來得及走到母親的身邊安慰她,眼前又出現了另一個身影。
男人站定在姜蕪的旁邊。
「怎麼回事?」
楚燁的臉色白了幾分,姜蕪更是馬上止住了哭泣,她抬頭去看,那個高得讓她不得不頭仰得厲害的男人,可不就是楚凌。
兩人對視的瞬間,姜蕪能明顯感覺到男人的目光沉上了好幾分,她僵硬得一動不敢動,看著楚凌抬起手,撫摸上自己眼角的淚。
帶著老繭的手砥礪在細膩的皮膚處。
這原是充滿憐惜的動作的,被楚凌做出來,姜蕪卻完全感受不到,她只覺著冷意。
「父親。」楚燁及時出聲,「你怎麼在這裡?」
楚凌沒有立即回答,半晌,他收回了手,終於看向對面照著的自己的兒子。
姜蕪急忙低下了頭。
方才沒看到楚凌從外面進來,大約是本就在茶館裡面的,著實是倒霉透了。
「你做什麼惹得你母親哭了?」
姜蕪剛剛放下的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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