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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馬第二十五章、縱橫之道,起於周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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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庾翼乃是庾亮的幼弟,年方十三,但其在書法上的天賦和悟性,卻是連身為書法大家的幾位兄長——庾亮、庾冰、庾懌全都深感詫異和欣慰的。

    後世傳說,庾翼的書名曾一度在王羲之之上,遂有「家雞野鶩之誚」——我的子侄怎麼都去學逸少書法了?分明不愛家雞愛野雞嘛。後經較量,方才心服,認為王羲之為「伯英(張芝)再生」。

    由此庾亮便趁著機會,急匆匆返家,與兄弟們商議,旋即給年僅十三歲的庾翼行了冠禮,起字「稚恭」,要他跟隨王羲之一同到關中去訪衛夫人。

    庾翼不明白,就說:「諸兄書法,皆有可觀,弟尚未學全,又何必去學別家?」庾亮氣性大,不肯明言,倒是庾冰不在乎,直言道:「訪師學書為假,欲稚恭往謁大司馬,為我庾氏預留退步是真……」

    庾翼苦著臉說:「弟尚年幼,實不會做此等事。」庾冰說你不會沒關係啊,你只要跟著王羲之到長安去,到時候他怎麼辦,你就也怎麼辦,即便不能討得大司馬的歡心,也算預先表明態度,方便咱們接下來的籌謀、安排。

    就此挑選了數十名僕役、部曲相伴,用一艘大船,載著兩名少年登程。計劃是先溯江而上,去武昌拜訪王敦,然後在夏口轉入沔水,直放襄陽;過襄陽後就必須棄舟登陸了,從陸路先往洛陽,再去長安。

    舟行非止一日,途中倒也太平,不日抵達武昌,王羲之、庾翼便投刺往謁王敦。倘若是庾翼一個人來,很大可能性見不到王處仲,因為潁川庾氏門戶較低,王敦是根本瞧不上眼的——何況還是個小孩子來訪我;但有王羲之在,則王敦斷無不見之禮。

    兩位少年身邊帶著一大包信函,沿途各處,都需要投送,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王導等人給王敦的信。王敦見信,得知刁協之謀,不禁略略吃驚,但他不動聲色,繼續瞧下去,然後笑問王羲之:

    「原來逸少是前往長安去訪明師,學書法的……」隨手一指身後屏風:「難道我的書法,不能入卿之眼麼?」

    王羲之定睛觀覽屏風上文字,隨即拱手道:「伯父的書法,粗觀飄逸若雲,細察則剛硬如刀,從來字如其人,可見伯父志在廟堂之上、疆場之間。而小侄意在江湖,恐不能學伯父也。」

    王敦不禁「哈哈」大笑,然後說:「茂弘竟然心生怯意,乃使二孺……使卿等以弱冠之身,便沖冒風險,遠涉江湖。若有不決,何不來問我?我家坐擁四州,雄兵數萬,錦帆蔽日,又有何可懼啊?」

    王、庾二少年究竟為何北行,怎麼可能逃得過他王處仲的法眼呢?

    但等二少年辭去之後,王敦卻急召親信錢鳳、沈充,以及其兄王含前來,將出王導的書信,商討應對時局之策。

    錢鳳拱手道:「恭喜明公,賀喜明公。」

    王敦蹙眉問道:「世儀賀我,所為何來啊?」

    錢鳳解釋說:「今大王疏遠茂弘公,而專用刁、劉等讒臣,行苛薄細碎之政,傷南北世族之心,明公從前與我等言及此情,每多耿耿。只是明公身在武昌,卻不能幹建康之政,而茂弘公亦為庾元規所累,不能制約二獠。

    「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今聞刁玄亮欲盡收江南僮客,此舉必然釀成大禍,一旦亂起,正是明公建功之良機。且若……」


    說到這裡,瞥一眼沈充,問他:「倘若苛政下於吳興,未知士居鄉間,將有何異動啊?」

    沈充略略猶豫了一下,然後回復道:「吾必不敢悖逆明公,抗拒大王,然恐周氏不穩。前周札雖止周勰之叛,其實暗藏不滿之心,只是深自壓抑罷了。一旦詔下,釋放僮客,周札必然抗命不遵,甚至很可能掀起反旗……」

    錢鳳笑道:「所謂『江東之豪,莫強周、沈』,則周札是否謀反,全在士居。」

    隨即向王敦建議說:「可遣士居歸鄉,挑動周氏,若有士居偽諾相助,則周札必反。叛軍北攻建康,建康守軍,本不甚多,刁、劉又不過書生而已,不識禦敵,由此而必召明公率軍,溯江而上平叛。

    「明公亦恨刁、劉久矣,惜乎不敢驟然用兵,唯恐大王求救於朝廷,以妄動兵戈之罪,下詔討伐。而今石勒僭號於襄國,晉、趙之間,秋後必有大戰,裴、祖皆無暇南顧,周士達又入於漢中……

    「且若有大王手詔,則明公兵向建康,誰雲不宜?一旦抵達建康,即可申刁、劉之罪,逼迫大王翦除其黨。復罷苛政,使士居遊說周札罷兵,周札必應。如此,則不損一兵一卒,可以建大功、除奸臣,名蓋六州,聲聞中原。事罷,明公或留建康輔政,或將政事付之茂弘公,而自歸武昌,則江南六州,名歸大王,實為貴家所有。

    「貴家誠能統合六州之力,即便朝廷滅羯,一統北土,亦只能羈縻之,就此帶礪山河,永為南土之尊。此非貴家奉大王南徙之本意乎?是以臣才為明公賀也。」

    王敦聞言,不禁大喜:「世儀之謀,確實高明,實能化禍為福,因機成事——茂弘不能見此,反使孺子北上,去向他人求救,豈不可笑麼?」

    ——————————

    不提王敦、錢鳳等人密謀,單說王羲之和庾翼二人在武昌停留了三四日,便再登舟船,繼續西上,於路遊山玩水,倒也愜意。終究都是沒怎麼出過遠門的小孩子,本就貪玩,再有家族重任擔在肩上,二人卻不但不深自砥礪,反而以之為苦,既然如此,那還不如多鬆快一天是一天呢。

    如抵達襄陽之時,庾翼就對王羲之說:「聽聞城東南有鹿門山,中有鹿門寺,為彼處盛景,我等既然途經,不可錯過啊。」

    王羲之聞言不禁蹙眉,問道:「既雲寺,必是釋教祠廟,又有什麼可看哪?」

    庾翼笑道:「阿兄差矣,此寺非同別寺。據傳後漢建武中,光武帝與侍中習文通游於黎丘,夢見二鹿來謁,自稱蘇嶺山神,遂命習文通立祠於山,刻二石鹿夾祠道口——山乃改名為鹿門山……」

    王羲之不解地問道:「則既是山神之祠,為何又喚作寺呢?」

    「寺」字本指官舍,如鴻臚寺、大理寺之類。其後釋教傳入,自西域以白馬馱經而來,初止鴻臚寺,故而中國歷史上第一座佛教修行所在「白馬寺」,就此以寺為名了,逐漸成為通例。

    庾翼搖頭道:「何時改為佛寺,小弟卻也不知了……」

    王氏一門,尤其王會、王正兄弟,是向來信奉道教的,所以才會悖逆時流,給子孫起雙字名,而且第二個字都是「之」——如王舒有子晏之、允之,王廙有子胡之、耆之,王彬有子彭之、彪之等;再往後傳,名叫王某之的還有一大群,比方說王羲之有子玄之、凝之、徽之、獻之,王胡之有子茂之,王耆之有子隨之……

    然而自從帛尸梨蜜多羅一度駐錫建康以來,卻有不少世家子弟開始對佛教感起了興趣,庾氏便是其中的重要代表。故此庾翼才會想去遊覽鹿門寺,王羲之對此則沒什麼特別的興趣。

    但既然聽庾翼說鹿門山、鹿門寺還有那麼一段俗世典故,不純是佛教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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