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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馬第四十四章、軍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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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泗塢堡因為裴寂宣讀陳氏兄弟的罪狀而人心散亂,陳劍是知兵的,雖然沒打過什麼大仗,幾百人的小戰鬥也曾歷經過數回,他當即就悲哀地意識道:恐怕塢堡難以再守了……

    倘若自己繼續頑抗下去,等到官軍破堡,到時候難免玉石俱焚,跟哥哥落得個同樣的下場;那麼就此逃跑呢?想想數代傳承的家業一朝盡覆,自己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只能到處流浪,在亂世中艱難掙扎,那恐怕比戰死還要悲慘吧?!該怎麼辦才好哪?

    陳劍確實是「壯士」,有斷腕的勇氣,尤其當時形勢不容他仔細考慮,於是被迫下定決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天下又不是他司馬家獨有的,如今不還有個胡漢國呢嘛?我不如前去投靠漢國,求得援軍殺將回來,到時候吞了我的產業,必要汝等百倍償還!

    這時候什麼聖人之教、晉戎之別,全都拋到腦後去了,第一重要的是我的性命,第二重要的是我陳家的祖業,其它都是浮雲。再者說了,晉人破我家,殺我兄——若不是你們苦苦相逼,我能一時昏了頭放那一箭嗎?我哥就是你們殺的——此仇不共戴天,我又豈能再做晉人?!

    於是帶著數名親信,還有懷孕的陳氏小妾,他就落跑了,一路向北,欲去投靠平陽。結果天才放亮,就發現有一支軍隊涉渡泗水,遠遠地瞧見旗號——啊呀,敢情裴寂的話倒不是句句虛言,還真是有胡軍殺來了呀!

    他命親信保護著馮氏先躲藏起來,自己則壯著膽子,前去與哨探的胡騎招呼,說是願為嚮導。胡騎二話不說,在馬背上就是狠狠一鞭子,抽得陳劍痛徹心肺,倒地翻滾,隨即就被繩捆索綁起來,押解到支屈六的面前。

    陳劍跪在馬前磕頭,支屈六問他姓名、來歷,陳劍不禁嚎啕痛哭,說:「小人本是淮泗塢堡之主,被晉人襲破我塢,殺我兄嫂,奪占我的產業,故此前來相投,請將軍為小人復仇啊!」

    支屈六聞言先是一愕,隨即苦笑道:「裴先生果能料敵先機嗎?竟然先奪了淮泗塢堡。」心說既然如此,我還是趕緊撤退吧,但不合多問了一句:「淮陰有多少兵馬?」

    陳劍稟報說:「原有兵卒三千,戰馬百匹,今為祖太守率主力西向彭城,唯余不足千人耳。」

    支屈六微微點頭,心說原來如此,敢情晉軍主力不在淮陰,裴先生身邊只有不到一千人,所以他才要搶先攻破淮泗塢堡,大概想堅壁清野,阻遏我繼續南下之勢……啊呀,這跟諸葛亮在西城何其相似啊?我雖不是司馬懿,能不能趁此機會直襲縣城,打裴先生一個冷不防呢?反正軍中尚有六七日之糧,不怕在此地再多耽擱個一兩天的。

    於是俯下身去問陳劍:「淮泗地理,汝可熟悉麼?」

    陳劍回答說:「小人生於此處,一丘一壑,乃至一草一木,都在小人胸中,故此才敢來求為嚮導。」隨即低頭朝自己胸前一瞥:「小人繪有淮泗鄉中的地圖,情願獻與將軍。」

    支屈六一使眼色,便有胡卒過來搜檢陳劍,果然翻出來一捲紙,雙手呈遞給支屈六。支屈六展開來瞧了幾眼,嗯,不錯,這地圖畫得貌似挺詳細啊。

    於是翻身下馬,把地圖擺在陳劍面前的土地上,自己則蹲在陳劍對面,用馬鞭指著圖側的幾個字,問他:「這是何處?」

    「是淮陰縣城。」

    「如此說來,這一條是淮水,這一條是泗水嘍?」

    「誠如將軍所言。」


    「那麼此處,當為汝家塢堡,如今情勢若何?」

    陳劍止不住又再墜下淚來:「恐怕已為晉軍燒掠一空了。」

    支屈六心說怪不得,我說天亮的時候,怎麼遠遠地望見火光沖天呢……如此說來,晉軍去尚未遠!精神不禁就是一振,隨即仔細審視地圖,觀察從淮泗塢堡直通淮陰縣城的道路——「這裡又是何地啊?」

    陳劍朝馬鞕所指的位置一望,當即回答說:「此處名叫蔣集崗,乃往通縣城的必經之路。將軍果然天縱英才,一見便知此處是用兵的上佳所在……」

    支屈六一撇嘴:「雖便用兵,但是便於晉人用兵,卻不便於我軍。」隨即貌似在自言自語:「倘若裴先生布陣於此,以遏我勢,地勢險狹,不便戰馬馳騁,恐怕難以攻克……」

    陳劍急忙插嘴道:「小人識得一條小路,可繞至蔣集崗側翼,若將軍使小人為嚮導,必能大破晉師!」

    支屈六聞言,雙眼登時就亮了。

    ——————————

    從淮陰縣城向西南方向,直線距離僅僅五里外,就是淮、泗二水的交匯處,向西是淮泗鄉,向南是蔣集鄉,蔣集崗就在蔣集鄉內,距離淮河南岸大約三里左右的路程,裴該縱馬緩馳,不到兩刻鐘便趕到了。

    「厲風」、「劫火」二營早就在蔣集崗布下了陣勢,聽說裴該到來,劉夜堂、甄隨與幾名隊主急忙迎上來行禮。裴該下了馬,問劉夜堂:「胡賊距離多遠?可有渡淮之意?」

    劉夜堂回答道:「適才哨探來報,敵騎已入淮泗塢堡,或許想要搜掠物資、糧秣……」旁邊甄隨一撇嘴,插話說:「老……我將那鳥塢堡一把火燒了,彼等還能翻撿出什麼來?」

    淮泗塢堡規模頗大,常居民眾在五百戶左右,各家都有一定的浮財和存糧,僅僅靠著一千縣卒花費一晚上的時間,肯定是搜掠不乾淨的。但甄隨縱火燒塢後,即便有漏網的財貨,也肯定都被掩埋在廢墟之下了,還怎麼可能輕易就被刨出來?

    劉夜堂橫了甄隨一眼,然後繼續向裴該稟報:「……也或許只是朝食。倘若敵騎果有掩襲縣城之意,則必在午前渡淮,約午、未之間抵達蔣集崗。」

    裴該點一點頭,隨即又問:「我軍如今不過八百之眾,據傳胡騎在兩千上下,卿可有勝算麼?」

    劉夜堂笑一笑:「祖太守臨行前,曾請使君一旦遇敵,當先至蔣集崗列陣,以挫其鋒芒,正是看中了此處的地利之便……」以甄隨為首,如今軍中都習慣稱呼裴該為「都督」,但劉夜堂終究與他們不同,是掛著正經的一州守從事頭銜的,所以背後叫「都督」,當面仍稱裴該為「使君」。他隨即伸手一指:「使君請看——」

    作為淮泗、蔣集二鄉分界的淮水段,有將近五十里長,春日裡多處流緩且淺,騎馬可以涉渡,淮陰方面只在淮泗鄉最東側建造了一座沿岸燧堡,所以是很難封鎖得住的。而且這段淮水的寬度往往只有六七十步,弓箭手可以輕鬆地從北岸射至南岸,因此也不可能靠幾條小小的巡船游弋,便阻止胡騎南渡。正是基於以上這些理由,祖逖才建議布兵蔣集崗,而不是憑水列陣。

    從淮水南岸到蔣集崗,大概三里路程,都是坦途,想在這一區域以步對騎,那是自尋死路。但是到了蔣集崗就不同了,一側是高阜,一側是密林,道路從中曲折穿過,並不便於騎兵的縱橫馳騁。

    據劉夜堂所說,他將以長矛兵加拒馬結陣防守,弓箭兵在後策應,因為地形狹窄,敵軍同時最多只能百餘騎沖陣,是絕對可以抵擋得住的。倘若對方過於魯莽,而己方也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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