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台上,不少官員在忙於撤除一些禮器。
黃真衛站在一角邊緣,凝視著那道青玉大門。
身為宗法司司首,今日他自然是盛裝出席,只是和鹿山會盟時相比,他卻是顯得十分疲憊,甚至有一種難言的虛弱。
「關於丁寧此舉,你怎麼看?」
一聲清冷的女子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
黃真衛微愕轉頭,看清對方面目的瞬間,心中卻是更加驚愕。
他看著身穿淡紫色宮裝的潘若葉,直接將心中的驚愕說了出來:「久聞潘宮主生性淡雅,天下事皆不關心,怎麼會特意提起這丁寧?」
「若真是天下事皆不關心,又何必去鹿山。」
積蓄數十年的元氣揮霍一空,潘若葉的骨子裡也是透著和黃真衛一樣的虛弱和疲憊,她沒有什麼表情的輕說了一句,接著說道:「多少有些緣分,黃首司又是長陵一等一的睿智之人,聽聽黃首司意見也很尋常。」
「豈敢。」
黃真衛揖手為禮,輕嘆了一聲,道:「了不起是很了不起,但這樣的做派,卻是如背水一戰,沒有多少迴旋餘地…節節都要爭先,損耗便自然大,到了劍會後段這些選生之間相互爭鬥時,他便很吃虧。」
潘若葉沉默片刻,道:「你的意思便是他不太可能最終勝出?」
黃真衛點了點頭。
本身便不占優,再給自己套上一個枷鎖…他想著即便是自己的老師此刻來判斷,也會判定丁寧不太可能最終勝出,除非出現奇蹟。
世上哪裡來那麼多奇蹟。
在容姓宮女的眼裡,世上根本就沒有奇蹟。
……
張儀穿過青玉大門的亮光。
然後他呆住。
青玉大門的亮光背後,並沒有什麼新奇的世界,依舊是一條筆直往上寬闊青玉山道。
只是和外面看起來已截然不同。
青玉山道所在的山體並不像外面看起來平緩,而是陡峭異常。
這條青玉山道就像是豎直的嵌在峭壁上往上。
沿著青玉山道,卻是有峽谷,有山谷,有殿宇樓台。
此刻他視線的盡頭,是一棟青銅色的大殿,而他和這座青銅色大殿之間的山道上,卻是靜靜的懸浮著三根黝黑的玄鐵柱。
說是玄鐵柱,只是一眼掃過的第一印象。
只是在接下來的一瞬間,他便看明白這是三根劍胎。
三根還未徹底完成鍛打,但工匠有意無意的揮錘之下,已經略有劍形的劍胎。
丁寧已靜靜佇立在第一根劍胎下。
劍胎很大,比他還要顯得高一些,寬闊一些。
張儀第二個進門,為的便是跟緊自己這名「小師弟」,在回過神來的瞬間,他便腳下用力,到了丁寧身後。
黑色劍胎被一種神秘的力量包裹,懸浮在他面前。
劍胎的表面十分粗糙,似乎完全沒有特別的紋理,只有鍛打造成的高低不平的隆起,但這些隆起和劍身上的陰影,卻在張儀的眼睛裡扭動起來,正好阻擋住整條山道。
張儀的呼吸不自覺的停頓。
他感覺到了某種古怪的元氣流動,然而他不能確定是什麼。
但他可以肯定,那股古怪的元氣流動禁錮著他前方的山道,若是他無法領悟,便不可能越過這根劍胎。
「這根劍胎考較的是感知,不用想其它,只需把握清楚這其中的一縷劍氣的流向。」
便在此時,丁寧的聲音輕輕的響起。
微側轉身對著來到身後的張儀說了這一句之後,丁寧便再度閉上了雙目。
張儀再次呆住。
他感覺到丁寧體內的五氣再次有韻律的流動,所以此刻的丁寧並不是要閉目靜心感知,而是再次開始入定修煉,補充真元。
既然都說了考校的是感知,那光修煉補充真元,不感知,怎麼通過?
……
第一道青玉大門其實並沒有難度,任何一個人有所領悟,做出示範之後,接下來所有人都可以照著學通過。
所以岷山劍宗在這一道青玉大門上也並未想淘汰任何一名選生,只是和張儀所言一樣,藉此警示將來能夠進入岷山劍宗學習的任何人,必須謹記尊師重道,必須知禮。
只是自己沒有能夠先行領悟這進門之法,要在別人示範之後通過,許多選生的心中便自然不是滋味,尤其一些心高氣傲的優秀才俊,然而是更加不願急切的緊隨其後。
上千名選生逐一施禮通過,本身要耗費許多時間,再加上一開始有些人位於前列,卻並未第一時間上前施禮,其間又耽擱了不少時間。
然而當絕大多數人都進入青玉大門之後,黑色劍胎前已經到處都是人,和先前外面一樣黑壓壓一片時,卻還未有任何人通過這柄黑色劍胎。
黑色劍胎投下的陰影下,一名身穿微赤色袍服的少年面容有些蒼白的轉過身,有些失神的看著身側不遠處的丁寧。
他是簡道梅,重華劍院的學生,在才俊冊上位列二十,但即便是他,在長時間的參悟之下,他的心神也損耗甚大,身上的袍服已經盡被汗水濕透。
但以他在才俊冊上的位置,直至此刻,他才剛剛感知出來有一道極快的元氣在劍胎上遊走,但這道極快的元氣和劍胎本身,以及如何通過這裡到底有什麼樣的聯繫,他卻還未想明白。
更讓他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直到此時,丁寧還在閉目修煉補充真元?
丁寧到底想什麼時候開始參悟這柄黑色劍胎?
一名身穿純白色袍服的少年一直微皺著的眉頭在此時鬆開。
他的年紀和張儀看上去差不多,身體已經徹底長開,所以顯得十分挺拔。
他的面容俊秀,一頭黑色長髮用一個白色玉環紮起,看上去十分乾淨。
他是屬於中間進來的,但是此刻他已經感知清楚了黑色劍胎上的那道元氣,也已經察覺了通過這一柄黑色劍胎的方法,所以他決定通過。
然而也就在此時,簡道梅的雙瞳劇烈的收縮起來。
場間響起一片壓抑的驚呼聲。
這名身穿純白色袍服的少年的身體驟然僵住。
丁寧的雙目已經睜開。
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丁寧開始動步,走向他面前懸浮著的黑色劍胎。
在絕大多數人連猜想他要做什麼都來不及的時候,丁寧已經出劍。
他平靜的拔出了腰側的末花殘劍,然後異常簡單的刺出了一劍,刺在黑色劍胎上的一處。
當的一聲震響。
這聲音不響,但很多人的身體不由得一震。
黑色劍胎的表面突然明亮起來。
那些凹凸不平的陰影里,突然泛開一層層灼熱的紅光,就像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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