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呂范所言,孫策便立刻感到一盆冷水澆下來,將剛才的熱情澆得蕩然無存。
是啊,張昭勾勒的遠景再美好,可要是沒有種子,沒有耕牛,沒有農具,其中尤為關鍵的是,要是沒有足夠的糧食養活這十萬壯丁及二十餘萬老幼婦孺到明年初夏,那麼就一切都免談,那麼現在江東軍有糧食麼?答案卻是沒有。
不錯,幾天之內會有一批糧食運到,數量還不少,有五萬石。
可是,這五萬石糧食卻是軍糧,接下來江東軍還要攻略廬江,尤其要掃滅袁氏,沒有軍糧怎麼行?
面對呂范的質疑,張昭卻不慌不忙,對孫策說道:「這正是在下要說的第二點,耕種上萬頃田畝所需之耕牛、農具、種子,數目龐大,單單依靠官府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所以除了以工代食外,還需輔以以糧換田之法。」
「以糧換田?」孫策道,「如何換法?」
張昭解釋道:「將軍,江東四郡素來富饒,各世家、士族及大戶手中頗有錢糧,亦有多餘之種子、農具以及耕牛,將軍可發一道詔令,以市價一半的價格出售新造之湖田,前提是購田者必須以種子、農具及耕牛作價購買。」
孫策的眼睛再次亮了起來,拍手叫道:「此法甚妙,此法甚妙哪!」
中原自黃巾起義之後,各地諸侯紛起,互相攻殺不止,老百姓活不下去,便紛紛外逃以躲避戰亂,其中的大多數人都逃到了荊襄以及江東四郡。
在南逃的老百姓中間,也不乏世家士族,這些世家士族逃到了荊襄及江東之後,難免會購置產業,這就導致荊襄、江東的土地緊缺,現在江東四郡的良田已經十分之緊缺,各世家大戶都有極其強烈的購田欲望。
如果官府以市價一半的價格出賣湖田,購者必然踴躍。
而且,孫策知道江東這些世家大戶有錢有糧,從他們手指縫裡漏出一點,巢湖上萬頃湖田的種子、農具以及耕牛就全都有了著落。
孫策目光灼灼的看著張昭,朗聲說道:「子布先生,某欲上表朝廷,表奏先生為淮南郡典農校尉,卻不知道先生意下如何?」
張昭起身長揖到地,朗聲答道:「願效犬馬之勞。」
孫策聞言大喜過望,拉著張昭手說道:「某得子布,乃高帝之得蕭何也!」
孫策也真夠狂妄的,直接就拿自己比漢高帝劉邦了,稱帝的野心可謂昭然若揭,也難怪拼了老命也要奪回玉璽。
張昭又對孫策說道:「主公,其實圍湖造田還有一個好處。」
「這個某卻也知道。」孫策打斷張昭,然後接著說,「湖田造好之後,某可以低價賣給廬江的士族,藉以討好廬江士族,令人心歸服我江東孫氏。」
「主公明鑑。」張昭長長一揖,跪坐回席上不說話了。
孫策感慨道:「這麼說起來,某其實還得感謝袁術哪,要不是袁術倒行逆施,將巢湖沿岸的世家士族盡數逐走,更令淮南數十萬百姓流離失所,某又豈能白得萬頃良田?若非這萬頃良田,某又豈能盡收江東六郡士族之心?」
張昭點頭道:「治亂之道,自古便是如此。」
「說起袁術……」孫策將目光轉向周瑜,說道,「公謹,算算時間,派出去的偵騎差不多也該有消息傳回來了?也不知道袁否小兒是否會南下廬江。」
周瑜篤定的道:「伯符放心,某料定袁否小兒必然南下。」
話音方落,便見賈華匆匆入內,稟報道:「主公,派去汝南的偵騎已經回來了,袁氏殘部已經從陽泉進入廬江。」
「好!」孫策聞言大喜。
袁否小兒終於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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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策心情大好,袁否的心情卻不怎麼好。
原因是袁否又一次在太史慈那裡吃了癟。
太史慈的傷比孫策還要重,但是由於華佗這個醫中聖手在,太史慈的恢復卻比孫策還要快幾分,孫策只能夠躺著,坐起都十分勉強,太史慈卻已經可以欠身坐起了,華佗還說再有半個月,太史慈就能下地走了。
這也就是說,留給袁否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一旦太史慈傷勢痊癒,他必然會選擇離開。
袁否以救命之恩相要挾,或許可以將太史慈暫時留下。
但如果不能令太史慈誠心投效,這麼做是毫無意義的,因為太史慈遲早還是要走的,那還不如效仿曹操壯士斷腕,索性也放走太史慈,這樣的話,將來戰場上再見時,說不定還能延續一段香火情分。
不過話說回來,不到最後一刻,袁否是不會放棄的。
所以最近幾天,袁否只要一逮著機會就來找太史慈。
遺憾的是,袁否說完了所有能夠想到的說辭,說到他自己都覺得疲憊了,太史慈卻始終沒有改弦易轍之念。
就在剛才,袁否甚至亮出了他的最後王牌。
袁否的最後王牌就是蒙古騎兵的狼群戰術!
袁否問太史慈:「將軍一定知道狼這種畜生,對吧?」
太史慈輕笑道:「公子說笑了,某不僅知道狼,還曾親手射殺過狼。」
袁否又道:「那麼,某想請問,將軍對狼這種畜生又了解多少呢?」
太史慈道:「狼不就是一種畜生,食肉且嫌粗,又何必去了解它?」
「將軍這話卻是錯了。」袁否擺了擺手,說道,「狼這種畜生,機警,多疑,善跑,但它最令人生畏的,卻是耐力超強、性情堅韌,且群狼之間紀律嚴明,一旦被狼群盯上了,鮮少有獵物能逃脫,既便是體型遠遠大過狼的猛獸,最終也難逃狼吻。」
太史慈微微一笑,語氣寡淡的說:「公子博聞強識,某甚佩服。」
袁否也不以為意,接著說:「在下聽聞極西之地有一萬里大國,其國君曰鐵木真,鐵木真就根據狼群的習性組建了一支騎兵,這支騎兵擁有狼群一樣的森嚴紀律,更擁有狼群一樣的堅忍不拔以及耐力,鐵木真憑藉這支騎兵東征西討,終其一生未嘗敗績,其子孫亦憑藉這支騎兵南征北戰,最終締造了一個疆域遼闊遠超我大漢的強大帝國!」
太史慈微微動容,遂即提出質疑:「世間果真有疆域遠超我大漢之帝國?」
袁否說道:「鐵木真及其子孫建立的帝國,打馬從東走到西,需走一年,將軍以為其疆域相比大漢帝國若何?」
太史慈肅然說道:「果如此,其帝國疆域只怕遠勝我大漢朝。」
袁否說道:「帝國再強盛,也終有衰落之時,早在幾百年前,鐵木鎮創立的帝國就已土崩瓦解,不過,鐵木真所創的騎兵戰術卻沒有消失,且飄洋過海傳到了大漢,將軍素以統率騎兵馳騁大漠為夙願,難道就不想一睹鐵木真騎兵戰術之精要?」
太史慈的眸子裡便立刻流露出狂熱之色,身為武將,且還是以統帥騎軍馳騁大漠為志向的騎將,太史慈對騎兵戰術有著天然的渴求,遺憾的是,前朝兵家所遺的兵書戰策中關於騎兵作戰的戰術,卻鮮少有記載。
至於專門闡述騎兵戰術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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