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河北的袁紹有了最新動靜。
袁紹以長子袁譚為都督出兵青州,先敗孔融,再逐田楷,青州已經盡入袁氏囊中!
曹操將帛書遞給旬攸,喟然嘆道:「看來我們過於高估公孫瓚了,原以為公孫瓚怎麼也能支撐個五六年,可現在看起來,公孫瓚最多只能支撐兩年!這麼一來,留給我們的時間真是不多了,必須儘快著手解決宛城張繡還有徐州呂布了。」
「主公明鑑。」旬攸看完帛書,再將帛書遞給了郭嘉。
郭嘉隨便掃了一眼帛書,忽然笑道:「主公其實大可不必擔心袁否坐大,袁否先殺太史慈於下蔡,再加上傳國玉璽的恩怨糾葛,其與江東軍早已是不死不休的死敵,袁否若是繼續留在淮南,非但無法壯大勢力,反而會在與孫氏的惡戰之中消耗殆盡。」
郭嘉此時還不知道孫策也在龍亢敗給了袁否,否則他就更加樂觀了。
曹操皺眉道:「奉孝哪,孫策帳下多豪傑,更不缺明事理之賢臣,某就怕孫策採納了他們的進諫,以大局為重,竟與袁否握手言和。」
郭嘉點頭道:「孫策雖為人自傲,目空一切,卻也並非蠢笨之輩,與袁否握手言和的可能性極小,卻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停了一下,郭嘉又道:「主公,某有一計,可令孫策打消與袁否握手言和的念頭,繼而不遺餘力追剿袁否。」
曹操眯起眼睛,問道:「計將安出?」
郭嘉笑道:「主公已表奏天子敕封孫策為騎都尉,領揚州牧,則不妨將廬江、淮南兩郡一併交割孫策,再封他個討逆將軍,假節,令其追剿袁氏殘部,如此一來,袁否再想留在淮南或者前往廬江投奔劉勛,就必然招致孫策的不遺餘力的打擊,此乃驅虎吞狼之計。」
「驅虎吞狼?」曹操擔心的道,「孫策只有江東四郡,已是睥睨天下、鋒銳難擋,若是再將江北二郡交給了他,豈不是更加氣焰熏天?更何況孫策乃是將門虎子,野心勃勃,若是將來某與袁紹決戰之時,孫策引一軍奇襲許都以迎天子,如之奈何?」
聽了曹操這話,夏侯惇、旬攸還有程昱都不自覺點頭。
孫策虎狼之輩,如今已然據有江東四郡,再把江北二郡給他,豈不是如虎添翼?
只有郭嘉笑道:「主公多慮了,孫策其人,每與交戰,必身先士卒,僅率數百騎就敢來劫主公的大營,孫策如此輕而無備,某料他不久必遭橫死!」
曹操深深的看了郭嘉一眼,夏侯惇、程昱甚至旬攸都沒有聽出郭嘉的言外之音,不過曹操卻聽出來了,當下擊節說道:「善,就依奉孝所言,將廬江、淮南兩郡交給孫策,假借孫策這頭猛虎吞了袁否這頭惡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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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喝粥的袁否冷不丁打了個冷戰。
跪坐在一側侍候的小若榴便關切的問道:「公子,你不舒服?」
「沒有,沒事。」袁否三兩下將陶碗裡的燻肉粥喝了個乾淨,然後輕撫著自己肚子滿足的嘆了口氣。
小若榴用來熬粥的燻肉是剛從江東軍那裡繳獲的。
這人就是這樣,富貴的時候錦衣玉食都還不滿足,可在落難的時候,一碗簡單粗糙的燻肉粥就能讓你感到無比的滿足。
看到袁否滿足的樣子,小若榴不禁莞爾,又給袁否盛了一碗。
袁否便忍不住多看了小若榴一眼,這小丫頭片子,這股子異域風情,當真是越來越魅惑人了,也就是她年紀還小,等將來長大成人卻不知道會妖媚成什麼樣子?
袁否擋住小若榴遞過來的陶碗,笑著說:「公子飽了,這碗你吃吧。」
「公子,小婢剛才已經吃過了。」小若榴笑著搖搖頭,又將陶碗遞到袁否面前。
袁否當然知道小若榴是在撒謊,這小丫頭片子根本就是捨不得吃肉,她恨不得把所有的好東西全都留著給公子吃。
袁否便接過陶碗,然後拿木勺舀了一勺,送到小若榴的嘴邊。
「公子。」小若榴用她那對又大又清澈的藍眸看著袁否,不肯張嘴。
「張嘴,不然公子不高興了。」袁否一瞪眼,小若榴便乖乖的張嘴,不過一張小臉卻已經羞得跟紅布似的。
餵小若榴吃完肉粥,袁否心情大好。
袁否忽然很想知道,當太史慈聽說他打敗了孫策之後會是什麼表情,當下袁否便起身出帳,來到了太史慈那裡。
只是一夜功夫,太史慈的氣色又好了許多。
太史慈臉上的死灰色已經消褪不少,代之而起的是蒼白之色。
看到袁否進來,太史慈的臉色立刻變得複雜至極,有些驚訝,有些黯淡,有些惆悵,甚至隱隱還有些釋然。
袁否攏著手說:「子義兄,想必你已經知道……」
「公子不必說了。」太史慈很快打斷了袁否,說道,「公子毫髮無損的回來了,這就足以說明一切了,老實說,在下很吃驚。」
太史慈的確很吃驚,他真的沒想到袁否竟然真的打敗了孫策。
孫策有多厲害,太史慈比任何人都清楚,想當初,孫策僅以千餘舊部過江,竟一舉打垮了劉繇的牛渚大營,招降納叛數萬!
然而,現在,孫策卻竟然敗在了袁否手下!
這豈不是說,袁否比孫策還要厲害?還要可怕?
「子義兄想多了。」袁否猜中了太史慈心中所想,微笑著說,「要說摧城拔寨,決勝於兩軍陣前,在下是遠遠不及孫策,孫策之所以有此敗,卻是因為他輕敵了,但凡他若肯正眼看我一下,此時我的頭顱只怕早已經呈到他的面前了。」
袁否這話倒也是實話實說,孫策如果不是輕敵,是斷然不會落敗的。
太史慈看了袁否一眼,苦澀的問道:「公子,我家主公可安,安否?」
袁否攤了攤手,答道:「老實說,某不知道,不過孫策身上至少中了三矛,其中一矛更是貫體而過,至於他是否能夠活下來,那就要看他的命是否夠硬了。」
太史慈便嘆息了一聲,默然不語。
袁否等了一會,估摸著太史慈的情緒已經穩定,便要再次開口勸降。
太史慈卻是搶著說道:「公子,勸降的話你就不必再多說了,我家主公若無恙,則在下尚且可以苟活幾日,若是我家主公已然不治,則在下亦當自絕隨他而去,終此一生,太史慈只效忠於江東孫氏,再不會效忠別家。」
袁否默然不語,心裡憤懣之餘卻也不免更加欽佩太史慈。
前一世讀三國,袁否始終覺得關羽降漢不降曹未免虛偽,畢竟曹操對關羽,可謂是仁至義盡,當真是禮賢下士到了極致,關羽就是一塊石頭也應該被感化了,可現在,袁否卻可以理解關羽的選擇了。
像關羽、太史慈這樣的豪傑,對忠義二字真是看得比什麼都重!
譬如說太史慈,要不是劉繇已死,他就斷然不會背棄劉繇投效孫策。
當下袁否站起身,向著太史慈長長一揖,又道:「子義兄好好養傷,一旦得空,某還會來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