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在那一瞬思考了很多,她沒有完全把內心的擔憂表示出來,只是冷呵一聲,把面具重新拋還給楚子航:
「裝神弄鬼的東西。」
「奧丁會是龍王嗎?」
路明非提了個他一直有些在意的觀點。
「我曾經直面過他一次,那時候的他渾身甲冑,騎著八足戰馬,與北歐神話中的主神奧丁描述一模一樣,並不是龍的形象。」
楚子航現在大約是完全冷靜下來了,即使提到奧丁也只是用一貫的冷淡語調。
「但也不是沒有以人類形態出現的龍王。」
有太多思慮壓在心間,姜黎只覺得過分疲憊,她抱起雙臂靠到柔軟的背枕上,幾縷髮絲蹭到脖頸間,她卻分不出心神來整理,
「面具上的煉金文字和天空與風之王相關,我們之前遇見的溫蒂妮則很明顯是海洋與水之王的後代呵,難道龍王也會和神鬼聯手不成嗎?」
而楚子航只是回以沉默,龍是一種驕傲又高貴的族類,它們醒來就是要咆哮世間的,即使是龍王甦醒,也只是憑藉自己強大的力量,用無與倫比的暴力毀滅一切。
它們生來不屑於用陰謀,但倘若真的出現了這種情況只能是有更強大的存在,逼迫它們不得不這麼做。
奧丁會是天空與風之王或海洋與水之王嗎,還是說他真的統治了它們?難不成他的力量比四大君主還要強大,甚至可以媲美傳說中至高無上的黑王?
如果讓那些研究龍族歷史與社會行為的學者們得知這種可能性,或許會興奮到徹夜推翻過去的論文資料,不眠不休地鑽研幾周,但對於一個把奧丁當作此生復仇對象的男人來說,這絕稱不上是什麼好消息。
楚子航盯著他抱在懷中的網球包出神,平穩行駛的車內再無人開口。
雨水不停歇地擊打在車窗玻璃上,姜黎差點要因為這種催眠的白噪音睡過去,卻忽然感覺到身邊的皮質軟座位一沉,一種奇異的感覺將她的睡意驅散了,她眨眨眼,很快恢復了清醒。
「晚上好啊。」
見她看過來,小魔鬼笑眯眯地和姜黎打招呼,他還是穿著那身黑色的小夜禮服,就好像一位優雅的貴公子要去赴一場宴會,而不是出現在這輛普普通通的轎車裡。
「」姜黎無聊地從他身上移開了視線,甚至沒有半點搭理這位不速之客的意思。
「你可真沒禮貌。」他表示不滿。
姜黎遂翻了個白眼:
「你上次還說,不想讓路明非發現你認識我,所以只能挑奇怪的地點說話,怎麼現在又自己出現在他們面前?」
「他現在看不到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好事,路鳴澤心情很愉快地哼著歌,
「這是你的夢裡啦,你睡著了,哥哥又沒有跟你心意相通,怎麼會知道你夢裡發生了什麼。」
「聽上去怪變態的。」
姜黎略有些無語地點評,她繞了繞胸前的頭髮,語氣不善,
「我說今天怎麼做了那麼多夢呢,是不是你在搞鬼?」
「好哇,你做噩夢也能賴到我頭上?」路鳴澤冷哼一聲,
「下一步該是什麼了?吃頓飯喝口水嗆到了也是我的陰謀咯?」
「我還什麼都沒說,你就知道是噩夢了?」她十分懷疑。
「因為我知道在你心裡我從來不干好事!」
小魔鬼左顧右盼地嚷嚷起來,看上去莫名心虛。
姜黎沒再搭理他的這番埋怨,將視線投向前座的路明非和楚子航。
即使是在她的夢裡,這兩個人的面孔也沒有絲毫模糊,路明非依舊是那個機靈中帶著點衰的小鬼,楚子航閉著眼睛,不知是在養神還是也睡著了,但看那幅劍眉星目神色凜然的模樣,就好像全天下的大事都還壓在這個年輕人身上。
「總給自己那麼多壓力,難怪脾氣不好,能吵一架發泄出來也算好事了。」
姜黎嘆了口氣,她只會在夢裡這麼說,不用怕楚子航聽到。
路鳴澤神色莫名地打量了她幾眼,隨後收斂不住地笑彎了腰,要不是後座空間不夠,姜黎甚至懷疑他要在地上打起滾來:
「哈哈哈哈,聽上去怎麼感覺,你一直到現在都認為,他只是因為奧丁的事情才會情緒不穩?哈,我說你們人類還真是有意思極了!」
「你在笑什麼?」
姜黎面露不快,她不喜歡他現在這副嘲諷滿滿的模樣。
「我在笑的是人類的可悲啊。」
路鳴澤抹了抹笑出來的眼淚,他微微眯起的雙眼中流淌著冷酷的金色,
「你們總是需要反覆確認自己在某人心中的特殊地位才能安心,哪怕只有一個人堅定地選擇了自己,也能產生不惜一切去做任何事的覺悟,但反之則惶惶終日,一事無成。」
「什麼亂七八糟的。」姜黎下意識維護自己的友人,「我不覺得楚子航是你說的這種人。」
「哦?但你真的敢說,自己很了解其他人嗎?」路鳴澤微笑著反問,
「一直以來你是和他們維繫著那種緊密的聯繫,但今天你情願讓一個普通人見到自己受傷的樣子你覺得他們會料想過這種事情的發生嗎?」
「當熟悉的認知被打破,內心堅信感受到動搖的時候,產生懷疑和否定的負面情緒不是很正常嗎,甚至包括哥哥現在也惆悵著呢。」
路鳴澤的口吻簡直稱得上循循善誘,只是當談到路明非時,他的語氣變了,姜黎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她似乎覺得,他眸光里閃爍著的情緒應該被稱為難過。
「他之前當然可以不在乎你是不是想和前男友重修舊好,甚至願意主動幫你出謀劃策,但那都是因為,他覺得你們之間更加牢固的關係不會因此受到影響。」
小魔鬼看向路明非輕聲說著,他語調平緩,卻蘊蓄著巨大的哀傷,「因為哥哥很貪心啊,只有我愛他是不夠的。」
「你應該明白的吧?對一個從來就不曾擁有什麼的人來說,得到之後再失去的感覺可不好受。如果你是那種一談戀愛就從朋友生活中消失的傢伙你相不相信,我的廢柴哥哥也是會發瘋的?」
「」
姜黎沉默不語,她並不覺得自己會做出那種事,或者說,在她現在的情感體系里,是完全沒有給單純的戀愛留任何空隙的。
但是
她再次望向前座的兩人,就像自己有事情必須瞞著他們一樣,是不是在他們的心中,也存在著諸多不願或不能訴諸於口的秘密?
在進入卡塞爾之前,她始終認為自己與人群間有著一種隔閡感,當得知血之哀的存在時,姜黎本以為自己找到了這種感覺的來源,她知道路明非會習慣性地用白爛話和不著調來偽裝自己,她以為自己理解他,可或許
她有些自嘲地說:
「你說得對,我當然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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