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依舊不改初心。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當然,每個人也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方別靜靜說道。
「小兄弟想的倒是豁達。」白淺看著方別:「所以你這次來,是想讓我幫你試劍?」
「是的。」方別點頭說道。
「我的劍白院長也看了,只是我在天賦不高的前提下,唯獨能夠用的劍法。」
白淺一聽這話就不由苦笑起來:「你天賦不高,開什麼玩笑?」
能夠將這一劍練到如此地步的人,整個天下,白淺還沒有見過第二個。
「因為我笨。」方別老老實實說道:「我在練劍之前自己算過,如果我學一套劍法,一年能夠練地純熟,然後一套一套練下去,十年之後,我頂多是一個二流劍客。」
白淺聽了不住點頭。
是的,尋常一個人練劍十年,能成二流的劍客都非常的不容易。
練劍十年就是一流劍客的人目前來說只有一個。
那個人的名字叫做商九歌。
「既然一套一套練下去沒有什麼指望,那麼乾脆就練一劍好了。」
「反正殺人只用一劍就夠了。」
白淺聽得哈哈大笑:「能夠忍住十年只練一劍的人,你的心性之堅,本身就天下少有。」
「天賦什麼的,反而倒在其次了。」
「可是這一劍暫時還贏不了秦。」方別看著白淺緩緩說道。
「你為什麼非要贏他?」白淺反問道:「秦如今已經三十有餘,正是一生中最巔峰的時刻,武功蓋世,心性智謀天賦皆是上上之選,他能夠蟄伏許久本身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而你我今年沒有記錯的話,才剛滿十八歲,跨越了十多年的經驗功力去和武林中最頂級的人物比拼,本身就是很勉強的事情。」
「但是如果我偏要勉強呢?」方別毫不猶豫地說道。
白淺看著方別:「何萍是你的師傅?」
方別點頭。
「既然何萍是你的師傅,你為什麼不和她去試劍?」白淺問道。
「我怕她會殺了我。」方別靜靜說道。
然後少年停頓片刻,補充了一句:「我也怕自己殺了她。」
兩個人練得都是殺人的劍。
都是殺人的劍就很容易出問題。
方別連商九歌都不敢陪練,更何況是何萍。
白淺笑了笑:「所以說,你是欺負老朽劍法散亂軟弱了?」
方別看著白淺搖頭:「非也非也。」
「春江花月劍變化天下第一,精妙天下第一,還是生人劍,如果要找試劍之人,那麼肯定是白院長是最好的人選。」
白淺聽著方別的評價和誇讚,表情依舊淡淡不變:「不要以為你誇獎我,我就會和你試劍。」
「我為什麼要答應你?」
「我怎麼知道你不會是第二個秦?」
「或者說,按照年齡來算,你才是如今武林最可怕的那個人。」
「現在的你,我如果生死相爭,恐怕已經不是你的對手,更何況你還想更上一層樓?」
方別看著白淺:「商九歌是我的好朋友,白院長應該知道。」
「商丫頭只認劍不認人,你那麼強的劍,她當然樂意與你結交。」白淺靜靜反駁:「不算。」
「我殺了寧歡。」方別看著白淺繼續說道。
「寧歡為禍武林,投靠羅教,為追求武功長生無所不為,天下人人得而殺之。」白淺繼續說道:「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
「那麼我接下來又殺了汪直。」方別看著白淺說道。
「汪直圖謀登臨大位,塗炭生靈,化江南水鄉為無間地獄,你殺他造福天下,但是對於我卻沒有什麼用處。」
「我自從出劍以來,只殺殺我之人,無辜者未曾染指寸許。」方別看著白淺,輕輕說道:「還有。」
「如果我將來真的有何秦比試的那一天。」
「我不會殺他。」
這句話出口,白淺的神色終於有了些許的動顏。
「為什麼?」白淺問道。
「這個世界上,有些事只有他能夠做到。」
「這個世界上,有些事只有我能做到。」方別看著白淺。
雪花靜靜飄落。
「只有這樣,我才有機會殺那個我最想殺得人。」
「但問題是,他要遠比秦還要強大。」
白淺嘆了口氣。
「那個人是誰?」
「不能說。」方別馬上回答道。
「這個世界還有不能說的人?」白淺問道。
「這個世界上當然有不能說的人。」方別道。
「那麼我且問你,你為什麼非要殺他不可?」白淺問道:「你剛才不是說過了。」
「你只殺想殺你的人。」
「至少現在,那個人他不想殺你,非但不想殺你,更想要將你奉為座上之賓,為他披荊斬棘。」
「因為這個天下,沒有那個人會更好。」方別說道。
「我認為會更差。」白淺看著方別道。
「如果有一個人,不以生靈為生靈,不以萬物為萬物。」
「視天下為己有,量產出如私庫。」
「予取予奪,肆意而為,順他者昌,逆他者亡。」
方別在雪中望著白淺:「這樣的人,該不該殺?」
「受國之垢,是為社稷主,受國不祥,是為天下王。」白淺看著方別:「正言若反。」
兩個人說著似乎毫不相干的話,但是最終所指向的確實同一個意思。
白淺看著方別,長長嘆了口氣。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服你。」
「但是總之,我們先用劍來說一場吧。」
這樣說著,白淺輕輕一躍,便從長廊躍入積雪的庭院。
手輕輕舒展,背上的雪白長劍自動出鞘,隨即落入白淺手中。
「劍名寒光。」白淺簡單說道。
他執劍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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