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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三個包子後,不肯分給她,一口氣全吃了。未幾因為太脹,掙扎了兩下便咽了氣。

    此後,再餓,她都不敢狼吞虎咽。

    「你叫什麼?」

    「可記得家在何處?」

    「父母何人?」

    「我派人送你回去。」

    蘇彥邊問邊瞧她模樣。

    蓬頭垢面,衣衫襤褸,腳上連雙草鞋都沒有,就這樣赤足站在雪地里。

    意料之中,小姑娘搖頭,她什麼都不得了。

    蘇彥嘆了口氣,脫下自己身上厚厚的玄狐皮大氅,折袍擺半截鋪在雪地上,讓孩子踩過來。

    小姑娘仿若沒聽懂,只盯著那氅衣,腳趾蜷起,不敢上前。

    蘇彥沖她笑了笑,抱她上去,然後將她裹在大氅中,又給戴好兜帽。

    「抱石,此處距法門寺甚近,那處由我施賑的場所,你一會送她過去,好好安頓。」蘇彥轉頭吩咐身邊的侍從,又接來一個酒囊,道是溫水,讓她慢慢喝。

    小姑娘這回卻不接了,才露出的兩分歡色剎那間退下。只伸出一隻手,攥住他袍擺,一個勁搖頭。

    流落到這渭河畔之前,她便是在法門寺住過一段時日。寺中僧人很好,施粥贈藥,劈廂房騰佛堂給她們居住。

    但是,去的人越來越多,總也有僧人照顧不到的地方。會針線縫補的婦人,有力氣能砍柴挑水的男人,還能受歡迎些。他們幫著寺廟做些事,同管事和尚搭上兩句話,便吃食少憂。而像她這般的孤弱幼女不是被搶了湯餅,便是被奪了鋪蓋。

    數日前,便是一個比她稍大的女孩,說要給病重的祖母添床被褥,便將她的搶了去。她氣不過,兩廂爭奪中,那女孩不慎撞在門檻上,不知怎麼一下便沒了氣。老人家見狀顫顫巍巍過來,一口氣沒上來也死了。

    兩個活人轉眼成死屍,還未等寺里的和尚來安置,周遭的人便已經一擁而上,將屍體衣衫扒光,草草扔出,如此既得容身處,又得遮體衣。

    她身上這件少了兩個袖子的破衣裳,便是好不容易搶來的。為此還被另一個高個子男人直追了兩里地。

    「別把我送走。」她低聲哀求。到最後將只啃了小半的胡餅塞回蘇彥手中,唯有另一手攥緊袍擺不肯鬆開,「我很乖,吃的也很少。」

    她跪在蘇彥面前,小小的一團,如一隻病弱的小貓。伸出細細的爪子,蹭上他的皂靴,來回擦拭。

    她說,「我也可以幹活。」

    這是元豐十年的除夕夜,風雪漫天,月色昏沉,難見光華。

    蘇彥看自己手中半塊胡餅,看朔風呼嘯如野鬼哀嚎的曠野。

    禮崩樂壞,綱常廢弛,上無明主理事,下無賢士輔弼,縱他一人一家一族之力,開私庫施金銀,依舊難護黎民於萬一。

    他將餅重新放入孩子手裡,揉了揉她腦袋。

    又一個侍從過來,告知他,車駕維修估摸需要半個時辰,那處已經點起了火堆,可去烤火歇一歇。

    他抱起孩子,小姑娘抓著他袖角不鬆手。


    火中添了油脂,燒得很旺。

    小姑娘用下膳食,漸漸恢復了一點生氣。只是尚未得到明確應答,仍是惶惶難安。卻也不敢出聲,怕擾了人家。

    只靜默一旁,偷偷看他沉靜閱卷宗的面龐。

    時值一陣勁風掃來,蘇彥趕緊護住寫給天子的《擇賢策》,侍從匆忙擋住火堆,守衛加速修車,還有人趕去車中再捧衣衫送來。唯有小姑娘猛地站起,伸出兩手擋在蘇彥頭頂。

    她身量不足,縱是站立還需踮足方能與坐著的少年齊平。

    蘇彥抬眸,將她高舉的雙手放下,見她手中接捧了半掌雪團,原本冰冷的小手愈發沒有溫度。而他鬢角,因她的遮擋,只被一點雪沫拍到。

    「多謝。」他拂開掌中碎雪,攏她到近身處烤火,見天邊斜月破開濃雲掛在樹梢,只低聲撫慰,「隨我蘇姓,擇「見月」為名,小字皎皎,如何?」

    賜名收養,這是留下她了。

    小姑娘頻頻頷首,跪首感恩。

    蘇見月,月出皎兮。

    願你我都能如月破雲,得見清明天下。

    第二章  見月(2)

    「蘇見月」這個名字被叫了兩年,第三年的時候,改為「江見月」。因為蘇彥帶她回到了自己家,酒泉郡涼州牧府,認祖歸宗。

    倒也不是專門為她尋到的母家。彼時時局,流離失所者舉不勝數,小姑娘除了一點模糊的記憶,基本前事不知,尋親路宛如大海撈針。

    而之所以能尋得父母,實屬意外。蘇彥酒泉郡之行,原是為了送嫁。

    大郢皇室式微,天下烽煙四起,各路諸侯群雄圈地為王。近十年間,兵力最盛、發展最快的當屬原蘭州的煌武軍。

    初時領頭者江懷懋不過一小小亭長,歸屬在太守麾下,抗擊西邊的羌族。奈何太守無能膽怯,只思官職不顧民生,任由西羌越境搶奪,自己粉飾太平只作無事。

    江懷懋看不下去,以二十馬匹起勢,殺太守,抗西羌,數年間聲明漸起。

    元豐五年,江懷懋已經擁兵六萬,在蘭州占了州牧府,自封蘭州牧。至此朝廷方才重視起來,派太尉蘇致欽前往頒布任職詔令。

    太尉掌一國軍政,原無需勞他親往。如此重禮,自是為了安撫拉攏江懷懋。

    蘇致欽深知朝廷人才凋零,尤其武將難求。他自己便是個典型的例子,家族早已從文多年,只因朝中少人可用,不得已二度披甲從戎以匡社稷。

    而他初見江懷懋,便知其乃良將之才。只是勇武有餘,謀略不足。蘇致欽憂國愛才,遂用心教授。江懷懋感念其教導點撥之恩,至此只當是底下官吏無能,蒙昧君上。遂一心臣服,供蘇致欽驅遣,為朝廷東征西討,南征北戰。

    直到元豐八年蘇致欽病故,換人接手太尉一職。新任長官一派看不起布衣出身的江懷懋,多番與之為難,尤似當年的蘭州太守。江懷懋便舊事重演,再行殺招,至此領雍涼兩地兵甲,竟達二十萬之多。

    天子惶恐,惴惴不安,只得順勢賜酒泉郡官府邸、加封永成侯爵位以作安撫。

    翌年,元豐九年,蘇致欽之子蘇彥奪情出仕,自薦出使涼州,與江懷懋共治州郡。既行監察之責,亦撫怨懟之心。

    原本十六歲的少年,並未被那個已經戰功累累的將軍放在眼中。只因蘇致欽之故,得了兩分禮數。

    然真正讓彼此交心的是當年邊地大旱,接連天災。朝廷賑災款項遲遲不到,未幾又遭西羌侵擾,可謂天災人禍兩面夾擊。蘇彥遂開私庫賑災,又為江懷懋供應糧草,布置戰略,共同抗敵。

    元豐十年夏的一場戰役,西羌退出邊地六百里,乃大郢朝十數年間從未有過之大捷。江懷懋威名愈盛,蘇彥一戰成名。

    天子趙徵且喜且憂,急召蘇彥回京,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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