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葉沉默。
;;;郎中深呼吸,給林葉把身上的傷都敷了藥後說道:「所以,是誰?」
;;;林葉還是沒回答。
;;;郎中再問:「嚴洗牛?」
;;;林葉看向他,郎中道:「你上次來我這裡抓藥,我便知道你是誰了,那方子本就是我留給婆婆的。」
;;;林葉道:「可你在婆婆家裡的時候,婆婆的丈夫已經死了很久,她告訴我說,這解酒的藥方是她為丈夫求的。」
;;;郎中看著林葉,只是那麼看著。
;;;片刻後,林葉釋然:「是啊婆婆那麼在乎她的丈夫,哪怕人已經去了多年,婆婆還是惦念。」
;;;郎中道:「我問你誰打的,你不肯說,那我問你另一件事你確定自己要習武?」
;;;林葉點頭:「是。」
;;;郎中再問:「你是按照我留在婆婆家裡的醫書習武?練的是認穴?」
;;;林葉再次點頭,他有些好奇,這郎中是如何猜到的,畢竟婆婆家裡的書可不少。
;;;而且婆婆收養過數百人,其中不乏江湖客,他要練武未必要根據那些醫書。
;;;郎中似乎是看破他心裡在想什麼,解釋了一句:「婆婆大概是不許你練功的吧,所以你想練功,能用的東西大概只有我那幾冊醫書,醫書中唯一能幫你的,大概只有認穴之法。」
;;;郎中把剩下的藥遞給林葉:「從明天開始,每天夜裡來我這裡。」
;;;林葉俯身要行禮,郎中一把托住他:「不必,你永遠不要忘了,你是婆婆的么兒,你最小,可我們誰給你磕頭你都得受著,你給我們誰行禮,我們都受不得。」
;;;林葉嗯了一聲後準備走,郎中又問了他一句:「你為何話那麼少?」
;;;林葉站在那看著郎中,良久後,笑了笑,然後轉身走了。
;;;那也就勉強算是個笑吧,來的快去的也快。
;;;郎中卻因為他這一笑,好像整個心境都開闊起來,如瞬間就到了那域外牧場,看到了萬萬里青原,萬萬里遠空。
;;;「這傢伙話少,笑的少,是病」
;;;郎中自言自語:「得治。」
;;;
;;;
;;;【就問你們硬不硬!】
;;;【收藏啊,爸爸們。】;;;;林葉孤身一人離開武館,忍著疼走到之前去買過藥的那個醫館。
;;;之前見過他一次的郎中再次看到他的時候,眼神里有什麼東西一閃即逝。
;;;「怎麼了?」
;;;郎中問。
;;;林葉走到櫃檯前邊說道:「勞煩給我紙筆,我自己開個方子,你幫我拿藥。」
;;;郎中道:「你說即可,不用寫下來。」
;;;林葉也沒多說什麼,語速頗快的說了十幾味藥材,那郎中聽完了就轉身去拿,一樣不差。
;;;拿完了之後,還按照林葉說的劑量全都磨成粉,混合在一起後包好。
;;;「這藥方你哪裡來的?」
;;;郎中問。
;;;林葉還是如上次一樣回他:「祖傳。」
;;;拿了藥,結算了錢,林葉轉身往外走。
;;;「這藥方你從哪裡來的?」
;;;身後又傳來郎中的聲音,還是那句話,他似乎是不信這藥方會是林葉祖傳。
;;;林葉轉身看向他的時候,卻發現郎中竟然沒在櫃檯那邊,好像突然間消失了。
;;;然後林葉聽到這醫館的門關上的聲音,他再回頭,卻見郎中把門都已經插好,表情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我勸你最好說實話。」
;;;郎中朝著林葉一步一步走來:「我以前見過這藥方,是我生死仇家所有,既然在你手裡,必和我仇家有所關聯。」
;;;他說話的時候看了看林葉的脖子,明明是一個很斯文,甚至有些秀氣的男人,可這眼神掃過林葉脖子的時候,便化成了蟬翼利刃,似乎只許輕輕掃一下,林葉的脖子上便會多一條紅線出來。
;;;一息之前他還是一根青翠柔軟的垂柳,一息之後就變成了鮮艷劇毒的蛇。
;;;「你告訴我給你藥方的人在哪裡,你可以安然無恙的出去,你不說,大概會吃很多樣苦,樣樣生不如死。」
;;;林葉聽到這話後沉默了片刻,然後開始後退,逐漸退到櫃檯邊,背靠在那。
;;;郎中笑了笑:「有用?」
;;;林葉不回答,他從來都是這樣的性格,和不熟悉的人一個字都不想多說。
;;;和親近的人,他的話會多到連自己都覺得過分的地步,婆婆就總是嫌棄他,說他嘴碎。
;;;可是婆婆疼起來的時候,他只能多說話,學著村子裡其他婆婆的樣子,把家長里短掰開揉碎。
;;;親近的人,哪裡是真的嫌棄他,喜歡極了他話多的樣子,因為那才是少年模樣。
;;;可他現在沒有親近的人了。
;;;他從腰畔把一直藏著的石刃抽了出來,他沒有別的兵器,雲州城對兵械管制極嚴。
;;;這石刃是他自己打磨出來的,勉強有個匕首的樣子,也勉強給石刃磨出了血槽。
;;;郎中看到這少年做出防禦的姿態,就如同看到了一頭幼年的虎,雖還沒有雄踞山林之力,卻天生就會亮出獠牙。
;;;可幼虎只是幼虎,天生的獠牙未曾見血,未曾破骨,便還不是神兵利器。
;;;「看來你和我的仇人確實親近,寧死都不肯說。」
;;;郎中道:「我這半生運氣都不好,算起來只有過兩次好運氣,遇見你就是這第二次。」
;;;他再次往前邁步。
;;;林葉身子開始壓低,肩膀左右小幅度的搖晃,那石刃上沒有森寒,卻有志氣。
;;;郎中靠近,林葉石刃刺向郎中胸口,他的手只到半路便停住。
;;;郎中一指點在林葉肩窩處,林葉這條右臂就如同瞬間廢了一樣。
;;;胳膊垂了下去,石刃掉落,林葉感受到的酸麻已遍及全身,一點力氣都沒了。
;;;啪的一聲輕響,郎中將石刃接住,然後抵在了林葉的心口位置。
;;;「居然這麼弱。」
;;;郎中的語氣之中似乎有些失落。
;;;林葉深呼吸,恢復二三分氣力後,胸口猛的往前一頂,用心臟去撞他的石刃,郎中的手立刻向後收回。
;;;他怒視林葉:「你瘋了!」
;;;林葉緩了一口氣:「看來沒猜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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